埃里克太难捉摸,她还是自己再做一手准备吧。
薄莉换上男装,准备去买一把左轮手枪。
她原以为必须出示身份证明才能买枪,谁知,枪械铺老板只?要钱,别的什么都不要。
他?端出一排手枪,放在她的面前:“这些都是有来路的好货,你可以在底下?看到字码。如果你一次性付清,不赊账,我还可以给你加个膛线,保你打得准。”
“当然,你要是没钱,”老板示意她看旁边的玻璃柜子,“那儿还有别人典当的枪,跟新?的一样好使。”
薄莉对枪了?解不多,只?知道小口径后坐力小,不容易打偏。
她买了?一把柯尔特手枪,尽量像老手似的检查了?一番——扳下?一半击锤,转了?一下?弹膛,然后“咔嗒”一声,把击锤推了?回去。
她没有用真枪打过靶子,但演戏的时候,多多少少被教?过一些枪械常识。
再加上,不少游戏里都有左轮手枪,对这玩意儿还算熟悉,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但枪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尤其?是手枪,只?要超过五十米,除非是神枪手,否则很?难打中人。
步枪、狙击枪就更?难用了?,需要枪手自己计算风阻、重力和弹道下?弧线。
薄莉有些后悔,在洛杉矶的时候没有报个射击班。
不管怎样,有枪总比没枪好。
如果博伊德威胁到她的性命,她就掏出枪,直接抵在他?的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打不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埃里克始终没有现身。
薄莉试了?很?多办法,叫他?的名字,敲击墙壁,在客房的书桌上留下?字条,希望他?看到后能出现。
然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没有任何回音。
之?前,他?消失时,她至少能感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就像他?并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黑暗中,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但现在,连那种被注视感都消失了?。
薄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生活中最大?的威胁消失了?,她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她马上要面临别的危险了?吗?
只?有这个解释。
不然就是她疯了?,对被刀抵住的感觉,产生了?诡异的依赖。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薄莉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中了?基因彩票,长相集中了?父母的优点,长得相当漂亮。
除此?之?外,她是一个有点“闷”的人,不爱社交,也不爱户外运动,更?喜欢泡在书堆里、游戏里和剧本里。
她喜欢书中的细节,更?甚于现实中的细节;喜欢游戏里的风景,更?甚于现实中的风景;喜欢剧本里的情节,更?甚于现实中的人生。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自己只?能在小说、游戏和剧本里体会到这种感觉。
直到埃里克出现了?。
他?的头脑是脱离现实的,他?的过去是脱离现实的。
他?的存在,更?是与现实无关。
——他?本就是书页里的虚构人物。
他?带来的那种危险的心跳感,也是脱离现实的。
薄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需要埃里克。
不管是哪方面的需要。
她都需要他?。
星期六,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薄莉其?实不太想一个人去聚会——但如果不去的话?,博伊德和特里基很?可能来硬的。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酒店附近徘徊,似乎在观察她的行踪,看她客房的灯光何时亮,何时灭,看她何时出门,去哪里,干什么。
薄莉只?能在出门前把那三封信拿了?出来,又写了?一封解释信压在上面——这样的话?,埃里克一进客房,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她披上黑斗篷——里面不是裙子,而是易于逃跑的衬衫裤子,鞋子也不是丝绸软鞋,而是登山包里的运动鞋。
临走前,她又检查了?一遍左轮里的弹膛,一粒粒退出子弹,又一粒粒塞回去,反复扳动击锤,确定不会卡壳后,把枪塞进后腰的枪套,戴上宽檐女?帽,走了?出去。
博伊德早已在酒店门口等待,见到她,连声赞美她的容貌。
“上车吧,克莱蒙小姐,”他?温和地?说,“灵媒们都在别墅里等着您,她们想听您的故事很?久了?。”
登上马车前,薄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埃里克还是没有出现。
那种被注视感也没有出现。为什么?
还是说,他?有了?危险,被特里基绑架了??
不太可能。
如果埃里克已经被特里基绑架,那她就失去被礼遇的价值了?。
现在,博伊德之?所以对她笑脸相迎,就是因为不确定埃里克是否在她的身后。
“您在看什么?”博伊德问?道。
薄莉冷淡地?说:“你不是说,在我身上闻到了?幽灵的气息吗?我在看什么,你看不到?”
博伊德有些尴尬,但很?快为自己找补道:
“我当然能看到幽灵。我的意思是说,您在我们身边是安全的。幽灵惧怕灵媒,有那么多灵媒围绕着你,至少今天,它不会再来侵扰您了?。”
薄莉冷不丁说:“如果我看的幽灵——是活人呢?”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博伊德:“这时,你们又会如何应对?”
博伊德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精于表演之?道,擅长坑蒙拐骗,能准确调动脸上每一块肌肉,做出自己想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