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伊德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但?他?死得太快的话,会?客室里?就只剩下她和埃里?克了。
最?后,博伊德还是?死了。
他?太害怕埃里?克,对她的恨意也太深,没有任何挣扎,就死在了埃里?克的绳索之下。
会?客室再度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薄莉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努力去听。
那幅画在哪儿?
绸布被博伊德揭开?了吗?
她现在能睁开?眼睛吗?
埃里?克杀死博伊德后,就松开?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
人闭上眼睛时,眼前并不是?纯粹的黑暗,能看到光与影的聚合离散——那是?埃里?克在她面前走动的影子。
他?似乎在会?客室里?巡睃,检视四周的东西——只听一声巨响,画像被他?扔到了壁炉里?。
火焰嘶嘶燃烧起来,紧接着,是?衣料的窸窣声响。他?一把拽起博伊德,搜查衣服里?的东西。
薄莉听着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响,不知道还要多久,画像才能燃烧殆尽。
她的腿有些发僵了。
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想办法打?破沉默。
只有让他?说话,她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黑暗、恐惧、血腥味、危险、被注视的战栗、冰冷的黑手套、勉强求生的心跳感……她心里?的感受太多太杂太混乱,喉咙里?全是?肾上腺素的酸味,像咽了一口血。
这时,埃里?克似乎搜完了博伊德身上的东西,朝她走来。
他?身材高?大,充满了压迫感,如同有形的阴影,要将她吞没。
薄莉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看我写的信了吗?”
他?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扣住她的脖颈。
薄莉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良久,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冷漠而低沉,令她耳根一阵酥麻:“信?”
薄莉忍不住用肩膀蹭了一下耳朵。
太久没听他?的声音,就会?这样。每一个字都令她起鸡皮疙瘩。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她镇定地说,“本想直接把他?们?的信交给你,但?你忽然不见了……我怕你误会?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临走前写了一封解释信压在上面,就在客房的书桌上,你没看吗?”
他?没有回答。
薄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我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救了我好几次,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马戏团的营地里?了。”
这是?实话。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无从知道,理查德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偷走登山包,而是?试图与经理合作。
“你是?不是?以为……”她深吸一口气,“我在树林里?选你而不是?经理,是?因为笃定你能杀了经理?不是?的,我知道经理并不想要我,一个登山包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打?开?,但?你只有一个。我当时非常清楚,他?的目的是?离间你我,让你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你,回去继续为他?效力。”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她知道经理的意图,但?也知道,埃里?克一定能杀了经理。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吞了一口口水,“但?现在,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旁人的说辞。经理说你冷血又残忍,非常危险……可是?这么多天相处,我反而觉得,你并不危险,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埃里?克冷不丁出声:“善良?”
“还记得经理在树林里?说的话吗?他?说,你以前是?波斯王国的重刑犯,是?他?给了你自?由……经理口口声声说,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没有回报他?,我却?觉得,你早已经回报了他?。麦克那样对你,把你绑在马后面拖行,你有一万种手段可以杀死他?,但?到最?后都没有动手,这不是?回报是?什么?”
他?没有说话。
“博伊德一直说你是?魔鬼,是?恶灵。”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是?在我眼里?,你不仅是?一个全能型天才,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灵……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是?恶灵。”
薄莉说得唾液都快干了,感觉自?己?给他?加了一百八十层美化滤镜。
即使如此,他?还是?危险地沉默着,一言不发。
薄莉心脏紧缩了一下。
她不会?美化过头了吧?
埃里?克是?否善良有待商榷,但?他?确实会?对救过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因为她穿过来的第一天,试图救过他?,给他?清理伤口,喂他?吃药,就凭他?这个冷漠多疑的性格,恐怕早已死在他?的手下。
薄莉心脏狂跳,胸口几乎有些发痛,感到冷汗缓缓从脸颊滑落。
她摸不清他?的态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好话:
“我不看画像,不睁开?眼睛,不是?因为害怕你的长相,而是?因为……我在等?待一个时机。”
他?终于开?口:“什么时机。”
“……你允许我看你脸的时机。”她说,嗓音几分紧绷,几分沙哑。
埃里?克注视着她,以一种冷淡、评判的视线。
来这里?之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他?看过她放在桌子上的信,但?认为那大概率是?一个计谋,一个把他?引向这座别墅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