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准备把马戏团几个畸形演员的经?历,写成短篇故事,刊登在本地的报纸上。
接着,雇几名报童,在酒馆、剧院、餐厅、花园和广场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段叫卖。
然后,雇两个人扮成绅士,在酒馆为此事争论起来,甚至闹到要用手枪决斗的地步,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当然,不会真的决斗死人,只是一个噱头,让人们对报纸上的内容产生?好奇心。
薄莉没有当过商人,不知道这方法是否可行,只是姑且一试。
很多人以为,演员只要会演戏就行了,实际上这是一个综合性极强的职业——不仅要能剧本上的内容,还要有一定的创作能力,去设计角色的台词、走位和肢体动作。
为了当好演员,薄莉看?过不少剧作书,有一定的写作基础,文笔算不上好,但?好在玛尔贝的故事本就惊心动魄,不需要过多修饰,也能震撼人心。
写完以后,她找到本地报社,塞给经?理一笔钱,请他刊登在报纸的头版上。
本地的报纸刊登的,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狗丢了,猫跑了,帽子掉在电车上了,某地老鼠成灾重金寻灭鼠专家等等。
她去投稿时,特地换上了男装,看?上去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报社经?理以为她是个心怀梦想、有钱烧得慌的富家子弟,看?也没看?内容,就答应了下来,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新闻。
起初,人们没怎么在意玛尔贝的故事,直到两名“绅士”为了此事,闹到了要决斗的地步。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在城里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很多人都在问:玛尔贝是谁?
这个马戏团又?在哪里,什么时候来新奥尔良巡演?
薄莉并不急于公?布演出日期,继续让人在酒馆等地造势。
她散布消息出去,要是有人能看?完整场演出,而不中途退出,即可获得一百美元。
如果说,玛尔贝的故事只是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这一消息直接令全城议论纷纷。
一百美元!
要知道,就算在工厂里把缝纫机踏出火星子,一天也只能赚一美元。
——马戏团的经?理疯了,还是想捞一笔票钱就跑路?
一时间,女?士们男士们都在讨论此事。
不少人都笃定,这是一个骗人的把戏,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无法看?完的演出”。
除非马戏团经?理在玩文字游戏,让他们不吃不喝看?几天几夜的演出。
只能说,马戏团经?理的见识还是太?浅了,没见过穷困潦倒的贫民。
——为了得到那?一百美元,哪怕几天几夜不吃饭,他们也会坚持看?完演出。
这事甚至引起了新奥尔良警局的注意。警长上门跟薄莉打招呼,让她别玩小聪明——要是真的有人因为看?演出而活活饿死,可不好收场。
薄莉却神秘一笑?:“请您放心,演出不会超过三小时。”
这下,连警长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演出,让她有胆子做出这样的承诺?
薄莉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当然是因为埃里克。
她写玛尔贝的故事时,曾对着空气问过一段话: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成功,可能会赚很多钱,成为整座城市的明星。但?如果失败,我们可能会变得声名狼藉,甚至身无分文。”
“你说,我们做还是不做呢?”
卧室内,一片寂静。
但?她知道,埃里克就在房间里。
他正看?着她。
在黑暗中呼吸。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什么想法?”
薄莉眨了下眼睛:“我们能面对面说吗?”
没有回?应。
“好吧,好吧,”薄莉有些悻悻,“这个想法能否成功,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
他静了片刻,缓缓开口:“我?”
“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构想,”她说,“我们就能成功。”
·
薄莉并不知道,她说这话时,埃里克就站在她的身后。
他早已习惯隐栖于黑暗中。
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在试探他对她的态度,强迫他承认合伙人的关系。
她的头脑比他想象的要灵活——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在小事上非常机敏。
她从?不忌讳抛头露面,必要时甚至会换上男装,跟男人们称兄道弟,也会顺势跟太?太?小姐们**。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她身上那?些违和之处——东部口音,但?按理说,她应该从?未去过美国东部。
她也不像别的女?士那?样容易害羞。
不少淑女?穿裙子,裙下只会露出两英寸的鞋子,她却经?常穿着灯笼裤,把裤腿挽到膝盖,露出苍白光洁的小腿,在别墅里走来走去。
他知道,她这么做,并非出于放荡,很可能是因为来自一个作风开放的地区——只有从?小教养如此,行为举止才会这么坦荡。
可是,看?到她那?样出现在人前?时,他还是感到了——嫉妒。
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是她对身体的坦荡态度,还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身体。
这一想法,令他感到强烈的不适。
更?让他不适的是,他似乎已经?嫉妒过很多次,只是最?近才发现这种情绪是嫉妒。
他为什么会有嫉妒的情绪?
就像那?天,她一步步逼近他,要看?他的脸,他又?为什么会感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