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清淡却辛烈的柏树气味,燃烧着她的嗅觉,震颤着她的神经。
他似乎想用手指触碰她的舌尖。
好几次,他都是险些触及,又迅速松手。
要不是薄莉闭着眼睛,鬼压床似的无法动?弹,几乎要以为,是她强迫他半夜来到床前,做出这样诡异的举动?。
最终,他的大拇指还是没有触碰她的舌尖,但擦掉了她不小?心溢出的唾液。
怕她被口水呛到,他还调整了她的睡姿。
但薄莉一想到,埃里克看了许久她流口水的样子,就心情抑郁。
第二天?起床,薄莉看也没看他准备的裙子,换上男装,走下楼。
费里曼大娘早已准备好早餐,两片面包夹煎蛋和?烤牛肉,中间是一层烤化?的芝士。
薄莉吃得很满足。
用过早餐,索恩告诉她,米特家差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薄莉拆开。
信笺上喷了很多香水,散发着浓烈的薰衣草香味,令人不适。
米特以一种近乎谦卑的口吻,请她今晚六点钟于花园餐厅与他见面。
薄莉说?:“去告诉米特家的小?厮,我会去的。”
索恩有些奇怪,但他从不质疑薄莉的命令,转身出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米特、莱特和?戴维斯胆量测试失败的新闻,已传遍全城。
人们——尤其?是上流社会的人们,对薄莉又好奇又痛恨。
虽说?米特他们是咎由自取,但他们毕竟是上等人,薄莉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女人,还有什么?比后者驳了前者的面子更加可怕呢?
于是,全新奥尔良的上等人家都仿佛被薄莉当面扇了一耳光,还不能谴责她——这事确实赖不到她的头上,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是米特他们先挑衅的。
普通市民却不觉得上等人被驳面子了,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稳居富丽堂皇的别墅,享用美餐,这事不会对他们的地位造成任何影响。
但确实非常好笑,不少?市民早上都拿此事下饭。
在各种蜂起的谣传和?新闻里,薄莉马戏团的名声越来越大了。
人人都盼望着她的马戏团开业,然后去测试胆量,或看别人的热闹。
晚上五点半,薄莉前去赴米特的晚餐之约。
她戴着宽檐硬草帽,穿着白色西装。别墅里两位男性——索恩和?西奥多,都不敢看她的腿。
薄莉却坦然地坐进轻便马车,跷起二郎腿,翻看手上的杂志。
一路上,她感到不少?好奇的目光。
虽然她大胜了那三位绅士,但还是没多少?人跟她打招呼,大家都默认她是声名狼藉的坏女人,只有她低头看书时,才会飞快瞄她一眼。
薄莉没有注意到那些眼神。
她在想别的事情。
这个时间点,纽约应该爆发了著名的“电流之战”——主角是爱迪生?和?特斯拉,“直流电和?交流电究竟谁更安全”。
最终,特斯拉的交流电取得了胜利。
但手机用的是5V直流电。
问题是,这个时代的发电机,无论是直流电还是交流电,电压都高?得吓人,一般用于大型工业机器,远远超过手机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必须找到合适的整流器和?变压器,才能给手机充电。
不知道特斯拉现在有没有名气,能不能找他定制一个发电机。
印象里,特斯拉之所以不如?爱迪生?有名气,就是因为对商业不感兴趣,只想埋头搞新发明?。
而?爱迪生?更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商业嗅觉,更擅长推广自己公司的产品。
比如?,爱迪生?不惜宣传电椅,不留余力地推动?交流电成为“死刑电流”,只为了打赢“电流之战”。
而?且,作?为商人,爱迪生?肯定不会对她的定制需求感兴趣。
但特斯拉是个科学家,说?不定会细看她寄过去的信件。
马车在花园餐厅前停下。
米特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西装,头上抹了发油,脸庞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显得英俊无比。
平心而?论,米特的五官非常好看,如?同复古的电影明?星,眼眶深陷,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但不知为什么?,薄莉感觉他毫无男性魅力。
难道智力高?低,还会影响一个人的外?在形象吗?
她至今还没有看过埃里克的长相,但每次看向他,都能感到强烈的异性吸引力。
那种智力上的魅力,完全不是“英俊”二字可以概括的。
用餐时,米特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家族多么?有钱,多么?有地位,多么?有人脉。
薄莉顺口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尼古拉·特斯拉吗?”
“这是谁?”米特一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那你知道爱迪生?先生?吗?”
“当然知道。”米特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知道爱迪生?先生?,我以为女人都以为电是一种魔法。我跟爱迪生?先生?本?人没什么?交集,但买了他电气公司的股票。”
薄莉立即称赞他的眼光,劝他多买点儿爱迪生?的股票,买得越多越好,以后不管听见什么?传闻,都不要抛售。
米特以为她对爱迪生?感兴趣,朝她输出了一堆跟电力有关的知识——也许在十九世纪的人听起来很有智慧,但对她来说?,还不如?初中的物?理课有深度。
薄莉开始反思,为了埃里克,跟米特吃饭到底值不值。
这一顿饭吃下来,埃里克会不会有反应,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