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那尊巨大的狼影虽不是实体,可其散发出的气势却令场内所有人不敢忽视!
孙阳胸口剧烈起伏,死死握紧手中折扇,面容逐渐狰狞。
“该死,他怎么会比之前还要强!明明……明明我才是东域年轻一辈最强人,什么墨子归,什么卿长生都是我的踏脚石才对!”
不等他继续细想,场中再度出现变化。
那原本慵懒蜷伏的巨狼虚影,此刻好似自沉睡中被无端惊扰,双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仿佛众人的存在是对它宁静休憩的亵渎。
只见它轻抬起左爪,动作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好似赶苍蝇般对着人群所在的方向,随意拍下。
瞬间,虚空之中,一只巨大的狼爪犹如黑云压城般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众人当头落下。
了凡大师见状,面色凝重,双手迅速合十于胸前,眸中泛起柔和的金光,口中飞速低诵着古老的经文。
随着他的诵念,天地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神秘的力量所充盈。
原本遮蔽天日的血雾开始剧烈翻腾,须臾之间,一股纯净无瑕的佛光冲散了血雾。
禅音悠扬,如同天籁之音,穿透人心,洗涤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在这禅音的环绕下,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凭空而现,将众人悉数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巨大的狼爪也在此刻落在了金色光罩之上。
仅是这随意的一拍,金色光罩竟颤动不止。
这令在场众人不由得神色巨变。
要知道了凡可是分神初期的修为,加之修炼的又是佛门中最上层的金身诀,其攻击力或许不是最强。
但若单论防御,便是同境界的修真者来了,也不见得能让这金色光罩晃动半分,所以了凡在东域又被戏称为不死和尚!
难不成卿长生的修为已经超过了凡?
见自己随意一击被人拦下,巨狼像是被蝼蚁挑衅般,眼底瞬间暴怒。
当下四肢站立,抬头仰天咆哮,似是要撕碎眼前这群胆敢挑衅自己的尘埃。
而巨狼的这一声咆哮,犹如石破天惊令妙音宗整座山门隐隐颤抖。
伴随着咆哮声,虚影前,卿长生的眉宇间逐渐堆积起一抹嗜血之色,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瞳也渐渐被血色侵蚀。
其手中指诀明显加快了速度,骤然间巨狼双掌前踏,压低身躯,冲着所有人发出阵阵兽吼,周身的气势也陡然攀升到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地步。
清风仅是瞥了一眼便当机立断,祭出自己的法器,娇呵道:“了凡大师,还请加持光罩,这小家伙怕是要入魔了!”
了凡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但口中诵佛之声却逐渐增高,金色光罩也更加明亮厚实。
虞绾绾此时一颗芳心惴惴不安,紧盯着场中的卿长生,表情甚是紧张。
或许了凡等人面对卿长生的威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若真正论起压力,周不为首当其冲。
这会儿他已经无法开口劝阻卿长生了,整个人都在拼命催动真元祭出本命法器来抵挡虚影所带来的压迫感。
“凝冰诀,碧水化晶!”
随着清风出手,众人眼前霎时间弥漫起白茫茫的大片雾气。
仅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雾气纷纷化作一枚枚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辉,却又冒着骇人的寒气急速射向卿长生。
当然,清风此举并非是为了击杀他,反而是想借着攻击打断他目前的状态。
否则任由他这般半只脚踏入魔道,只怕卿长生自此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只是清风不知道的是,卿长生此刻异常清醒,不过是被愤怒淹没了理智。
本就没有元婴的他,何来入魔一说?
一切都只不过是贪狼外在幻化的表现罢了!
眼见被自己视如蝼蚁的人不想着匍匐在地求饶,反而还敢对自己出手。
巨狼好似被激怒一般,后足猛然发力,庞大的身躯越过卿长生的上空,狠狠地撞上急速飞来的冰晶。
轰隆隆的震响中,夹杂着阵阵清脆的碎裂声。
爆开成雾的冰晶,竟被没有实体的虚影尽数挡了下来。
不等清风震惊,巨狼嘶吼一声,左爪当空挥下,三道肉眼可见的白光好似剑气般刹那间击碎仅剩的冰晶,朝着了凡等人飞去。
清风俏脸爬满一丝惊讶与复杂,她没想这一击不仅被卿长生当下,还能破开自己的碧水化晶反攻自己。
同时也在懊恼自己托大,以为二者有天壤之别,饶是卿长生修为上涨,可归根究底不过是元婴期水平,自己先前一击足以令他受伤不起。
然后却出现如此变故,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了凡的金色光罩了。
了凡眼见清风的手段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只得拼尽全力催动真元加持金光罩。
他不知道对面的卿长生究竟有多强,只是接二连三的变故,不得不让他全力以赴,将卿长生视为与自己同水平的修士。
三道剑气一前一后撞击在金色光罩上,众人耳边骤然间响起雷鸣般的炸响,清木真人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而午长庚这些不过才筑基期的弟子却被这连续三声的巨响,震得耳鼻出血,昏死在地。
唯有加持金色光罩的了凡才知道卿长生这一击究竟有多恐怖。
顾不得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了凡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面前出现裂缝的光纹,心中庆幸自己的同时,也暗叹卿长生的妖孽。
元婴之力,竟将自己一个分神期的修士逼得全力施为。
卿长生,足以自傲!
一击之后,巨狼力量耗尽,虚影也化作星光消散在这方寸之间。
了凡也趁势掩去嘴角的血迹,散去了金身诀。
一时间偌大的妙音宗山门寂静无声。
凤鸾再次化为长剑,落回卿长生的手中,只是好似透支般失去了往日的灵性。
卿长生眼底的红光也在虚影消散后逐渐消退,其体内的真元也近乎被这一招抽空,消耗的所剩无几。
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疲惫不堪,只能靠着凤鸾拄地,才勉强没有瘫倒。
周不为立刻上前,搀扶起他,往他嘴里塞入几枚回复真元力的灵药,同时眼中满是欣慰与激动。
他依旧还是那个天骄,是自己的爱徒,是东域年轻一辈所需要仰望的存在。
此时清风神色复杂,缓步走出人群,红唇轻启道:“卿长生,事已至此,不如你与午长庚各退一步如何?”
卿长生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含一丝情感,冷声道:“不知清风长老想要如何?”
幽幽一叹,清风缓缓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劫劫相缠岂偶然,午长庆杀了小六子,你也杀了他,这仇也算是报了,而午长庚技不如人,行出手偷袭一事,有辱我妙音宗千年清誉,我等自不会姑息养奸,事后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呵,清风长老说笑了,以眼下的境况便是我答应了,午长庚能同意?亦或者说清木真人能同意?”
清木真人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老夫自是赞同清风长老的提议,至于午长庚,长生道友不用担心,他是老夫的徒弟,自然也会听从老夫的安排。”
清木真人见着先前卿长生的实力,这会儿哪儿还敢托大唤他一声师侄?
怕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若是先前换作卿长生的对手是自己,恐怕这会儿不死也得重伤不起了!
卿长生见到众人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心中暗暗感叹,果然,在修真的世界里,实力才是硬道理。
略一沉吟,卿长生便开口答道:“那好,既然如此,小子恭敬不如从……!”
“且慢!”
就在卿长生打算见好就收之际,一道阴柔的音调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卿长生与清风的交易。
清风神色不喜,看着眼前的阴柔男子森冷道:“孙阳少阁主,不知你还有何指教?”
孙阳眼底寒芒一闪而逝,满脸堆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孙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前辈与长生兄替在下解惑。”
卿长生看着面前像极了太监的孙阳疑惑道:“小阳子,有什么不明白的?”
听到卿长生当众这般唤自己,孙阳眉宇间的不快稍纵即逝,转而神色凝重,似是惋惜道:“不知长生兄可否解释先前那遮天蔽日的血雾究竟是何物?孙某方才观着有些类似魔修无相宗的血海翻涌,不知长生兄可否替在下解释一二,免得遭人误解,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非是孙某有意给长生兄添堵,而是魔修生性狡诈,孙某恐担心长生兄因一念之差,误入歧途。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长生兄多多包涵!”
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作风。
其所言所说皆像是在为卿长生解除误解,让人挑不出半分理来。
既没有当场指认卿长生就是魔修,又将众人往魔修上引去,不得不说,孙阳阴柔的长相,配上他阴险的性格,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卿长生微微一愣,他自己并不清楚先前使用贪狼带剑的模样,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周不为。
可当他看向周不为时,后者却眉心动了动,敛眉解释道:“孙少阁主,周某敢以身家性命作为担保,我徒儿长生绝没有踏入魔修之列,至于为何出现先前那等异象,实乃他修炼功法所致,涉及长生功法,所以还请少阁主见谅,无法如实相告!”
孙阳折扇舒展,轻摇着笑道:“原来如此,苍云真人不必如此,是孙某眼拙,孤陋寡闻了。没想到这世间竟有此等绝世功法,能令被毁内府恢复如常不说,甚至一举跨境,怕是玉京之上的仙人所修功法也不过如此吧!长生师兄福缘深厚,孙某替长生兄贺!”
说着孙阳还弯腰冲着卿长生微微一礼!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孙阳这番说辞倒是点醒了在场众人。
仅是眨眼间,众人心中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内府被毁能重新修炼不说,更是能一举跨境,此等功法已经不单单是宝物了,说是逆天改命都不为过!
一念成魔,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外如是!
一瞬间,便有人率先发难。
“孙少阁主所言亦是我等心中所想,事关东域安危,不能单凭苍云真人一家之言,我等便坐视不理。”
开口之人乃是东域云霞宗的长老风清子。
擘云宗的长老也站出来,义正言辞道:“正如风清子道友所言,长生师侄先前隐隐有着入魔的迹象,这是我等亲眼所见,老夫修真数百年,还从未听说过有哪门哪派的功法运行之时有着魔修的迹象,还请苍云真人莫要偏袒自己的爱徒才是!”
周不为闻言,顿时横眉冷对:“吴凤青,你这是何意?”
吴凤青眼神忽然冷厉道:“周不为,此事大家心知肚明,念在你云隐宗也是东域正道宗门,故而留几分薄面,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等将事情挑明不成?”
周不为怒而驳斥道:“莫要血口喷人,我徒儿功法所致才会那般,若他当真修魔,不用你等开口,周某自当清理门户!”
风清子嘴角挂起一抹得逞之色,佯装打圆场道:“二位莫要动气,事无不可对人言,苍云真人,若长生师侄想自证清白,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不为双眼微眯:“是何办法?”
风清子笑着开口道:“既然周兄认为是功法所致,不如便让长生师侄将功法交出,让众人一观,届时是非曲直彼此自有决断!”
吴凤青也附和道:“风清子道友所言极是,若是我等误解了长生师侄,自当登门谢罪,为其证明清……”
“哈哈哈哈哈……”
吴凤青话没说完,便被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所阻。
风清子冷漠道:“长生师侄何故发笑?”
卿长生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捂着肚子道:“抱歉抱歉,卿某适才发现原来图穷匕见竟是这般有趣!”
吴凤青与风清子二人瞬间老脸一红,但仍然强行辩解道:“长生师侄莫不是以为我等是贪图你的机缘不成?”
卿长生收敛起笑意,眼神冰冷的盯着二人,语气森然道:“不然呢?”
“你……”
周不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险些被他们二人下了套,当下勃然大怒道:“吴凤青、风清子,你二人好生无耻!”
卿长生不理会二人吃人的眼神,随即将目光看向场中众人。
“诸位的想法也与这两位一般无二?”
虞绾绾正欲开口为卿长生证明,却瞬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清风的声音也适时在她耳边响起。
“莫要引火烧身!妙音宗禁不起如此多的宗门施压!”
偌大的广场之中,竟无一人开口为卿长生辩解。
摇了摇头,卿长生一脸鄙夷地看向所谓的名门正道。
“原来修真便是修魔啊!你们吃相这般难看与那死鬼午长庆又有何异?横竖不过是谁的拳头大,谁就占理!”
吴凤青还想开口解释,便听卿长生呵斥道:“若你们坦诚些,我还敬你们几分磊落,可偏偏非得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行的全是不堪启齿的腌臜事儿,名门正道这面旗帜怕是都要被你们当成遮羞布了!”
风清子也是豁出去了,自己一个三流宗门,所修功法最高成就也不过仅仅是出窍期,但若是能观得卿长生功法的一星半点,别的不敢说,至少能够让自己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风清子不再犹豫,高声怒斥:“卿长生,你莫不是心中有鬼?”
卿长生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一旁呆若木鸡的石敢当道:“石大哥,这事儿已经不是你能参与的了,下山后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可……”
“听我的,接下来恐怕我自保都难了!”
闻言石敢当语气哽咽道:“长生公子的大恩大德,石某铭记肺腑,回去后必为您供奉长生牌位,祈求您长命百岁!”
卿长生语气故作轻松道:“石大哥,你这是咒我啊?我一个修真者,若是长命百岁,岂不是很快就得身死道消了?”
石敢当一愣,慌忙想要解释。
却不曾想,卿长生已经操控真元将他轻轻托起,送下了山门!
待做完这一切后,卿长生转过身对着吴凤青等人邪笑道:“你们不是想见识见识我的功法吗?那便如尔等所愿!”
卿长生脸色一凛,面容狰狞地低吼出声。
“凤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