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林初瞥了一眼,一脸“那我完成任务我可走了”的满足,把窗户关上就跑了,也不理会云苏音求助的眼神。
云苏音知道期盼林初送她回去,还不如自己跑路,便也安然接受这个局面。
白虎围绕着云苏音走动,似乎在笑,“我真没想到天玑殿主会把你带回来,唔,有点高兴,还有点感动。”
云苏音嗤笑一声,“装什么,你现在不抓我,等你找到紫金石难道你不会再命人找我吗?”
周冠玉笑笑,“说得也对。”
云苏音掀过长裙,盘膝而坐,问:“说,你想怎样?”
周冠玉淡笑道:“我不会杀了你。”
“你也杀不了我。”
云苏音冷静地说,“先不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炼制得出来九转还魂丹,即便还有第二个人,以你的性子,难道你敢把希望赌在一个人身上吗?你不敢。”
不然不会在她承诺会给九转还魂丹之后,还叫林初跟夜况云四处寻找炼丹材料,只怕连炼药师他都在搜罗。
周冠玉懒洋洋地趴了下来,虎眸瞅着云苏音,“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要是你之前就有这个头脑,我也不至于拿你的命去唤醒君无尘。”
“太可惜了。”
周冠玉一脸惋惜。
云苏音嗤了一声,“少放屁,你不拿我的命去唤醒君无尘,那是因为你发现唤醒君无尘你也控制不了他,那还不如控制我。”
周冠玉笑着,“音音,太聪明的人是活不久的。”
“我瞧你活得挺久。”
死了还能活。
周冠玉懒洋洋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我的肉身你瞧见了,你父亲给了我两掌,留了两道致命伤,这伤势经神医谷的治疗,是没有大碍,可我元神离体太久,回不去了。”
“我需要九转还魂丹。”
周冠玉说得直接,虎爪探在云苏音纤细的脖子间,锋利的指甲抵在血管位置,“如果你炼制不出来,不止你活不了,云家活不了,君无尘的肉身,我也会跟着毁掉。”
云苏音眼中皆是嘲讽,“没有人能够给死人复生。”
“你可以。”
周冠玉含笑看着她,“这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
云苏音眉头拧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感觉这刹那滕纹镯十分滚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林初又回来,推开门说:“灵潮开始了,你们不要出屋子。”
周冠玉笑笑收回手,“好。”
云苏音与周冠玉坐在屋内,一人一虎都没有说话,周冠玉很虚弱,白虎一直都是病恹恹的,趴在床前睡着。
云苏音掌间玄力流转,现在杀了他,她可以趁乱再逃出神医谷。
“我劝你别白费心机,”周冠玉眼睛没睁开,“神医谷内四处都是禁制,你便是杀了我,也出不去。”
云苏音笑:“是吗?”
周冠玉抬了一下眼皮,笑着道:“你怕是不知道星辰山是什么地方,这是主神埋骨之地,山中埋着主神的尸骸,每到深夜,灵潮涌动,星辰山内万物生长,同样的,禁制无处不在。”
“你敢在灵潮涌动内往外面一走,我担保你明天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云苏音望向了窗外呼啸的疾风。
收回了自己的玄力。
今天不行,那她就等明天。
周冠玉认真地瞧着她,“音音,你似乎见到我这样子一点都不吃惊。”
云苏音冷冷道:“我吃惊了。”
你没看出来而已。
周冠玉眼露玩味,可真够敷衍,他望着窗外,“我出生在大夏皇室,可自幼没感受过亲情温暖,三岁时母后毒发身亡,横死在我眼前,之后李贵妃进宫,我如履薄冰地活了十年,十三岁就被遣散出京城外,四处游历,我见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去。”
“结识你确实是我回京夺权计划中的一步,不过,你以往眼中对我的爱意与担忧是情深意切的,可为什么,现在从你眼睛里看不到了。”
周冠玉望着她,像是非常困惑。
云苏音觉得可笑,她也笑出来了,“哈哈哈哈”的笑声响彻在屋内,坐在屋顶上的林初都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云苏音笑出了眼泪,又陡然冷喝道,“钟鼓山成亲当夜,你一刀断了你我之间的情分,推我下了悬崖,险些粉身碎骨,如今告诉我,为什么从我眼中读不到爱意了?”
“周冠玉,莫非你认为你杀了我,我还应该对你深情不移,死缠烂打吗?”云苏音真的觉得可笑。
周冠玉眼中有不解,又有丝自嘲,“给我母亲送毒酒的是我父皇。”
云苏音:关这个什么事。
周冠玉喃喃道:“但喝下毒酒的时候,她都没有后悔,始终深爱我父皇。我以为你也一样。”
“你母后脑子不好。”云苏音冷声道。
周冠玉闻声一愣,突然也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叫云苏音都觉得他也跟着疯了。
“你说得对,她脑子不好。”周冠玉像是笑出了眼泪,眼神里流出了悲戚与愤怒,“连死前都告诉我,不要报仇。”
“可凭什么。”
“凭什么我不能报仇。”
云苏音不吭声。
周冠玉却不放过她,“你也觉得不该报仇吗?”
“为什么不报?”云苏音冷声道,“他们都踩到我头上威胁我的生命了,我不杀等着递刀给他们杀我吗?”
周冠玉眼睛亮亮的,“对吧,你也支持我的。”
“但你杀我,我也要报仇。”云苏音冷声道。
周冠玉笑意盈盈,一点也不恼,他往云苏音身边靠近了些距离,“我如果活过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云苏音表情一言难尽:看来你也脑子有病。
周冠玉低声道:“我的尸身被送回京的时候,没人知道我附身在白虎身上,我看见了每个人的样子。”
云苏音光想想都知道那是什么画面。
死去的周冠玉,见识到的会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样子。
周冠玉笑着,笑容中都是嘲弄,“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了那天钟鼓山上你的样子。”
“这一辈子,或许只有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现在没有了。”云苏音立刻划清界限。
周冠玉望着她,眼中写着宠溺,“没关系,我会让一切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