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妇人望着一双儿女,整个人都发起抖,眼看她的情绪快近崩溃,医官也赶紧把她扶到一边,给她输送灵力。
“救、救他。”
妇人拉着女医官的手,哭着道,“救救我的孩子。”
可众人都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怪病一旦发作,谁也救不了。
而他们魔族,本就不擅长医术,唯一这名使用玄力的医官,还是当年神魔战场之后,捡到的孤儿。
方权抽得更厉害了,辛太哭着上前,抱着孩子,可其他人都拦着他,“长老,您别碰他。”
“会传染的。”
“放开。”辛太哭道,“放开啊。”
“这病不传染,放开他吧。”云苏音开口。
众人一愣。
辛太得到机会,赶紧抱着孙子,跌跌撞撞到云苏音身前,“神……姑娘,救他。”在云苏音淡淡望来时,辛太改口。
云苏音伸出手握向孩童的手。
可走来一人,挥开了云苏音跟孩童的接触,“别碰他。”
众人看向了身着白衣的女子。
在一身黑衣或灰衣的魔族人之中,身着白衣的女人格外显眼,她盯着云苏音,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憎恨跟不悦。
云苏音手指微蜷,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
不喜欢她便算了。
憎恨这情绪,云苏音却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是神界的旧人。
“丽姑!”辛太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丽姑指着云苏音,让她出门。
辛太还要再说。
丽姑大声道:“这里是魔族的地盘,不欢迎神族!”
云苏音没动,只是拿眼神看向了刑邪。
刑邪叹气,“她的家人都死在了神魔一战之中,所以对神族有怨恨。”
云苏音淡定道:“那关我什么事?”
众人怔了一怔。
云苏音面不改色道,“我是人族。”
帝申叉腰大声说:“没错。”
混沌也比划着爪子,对丽姑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摇头吁叹的模样在说她眼光不行。
丽姑气得不轻,“你明明是……”
云苏音也不废话,右掌幽冥之力探出,落在了男孩的身上。
丽姑要骂出口的话突然卡住,脸色急变,一手挡住了云苏音的手,云苏音反手握住了她的,两人在半空交手七八招。
丽姑被云苏音节节制住。
丽姑冲辛太跟美丽妇人喊,“还不拦住她,她要勾住方权的魂!”
幽冥之力,可是传说中的地狱之力。
妇人闻声当即看来,周身魔气翻涌,居然还是一个大魔。
云苏音回手挡住,淡淡道:“你想你儿子女儿死,那就继续拦着我,我可没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欺负。”
妇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云苏音懒得看他们,也自觉地离开了方权身边,只是朝一旁的空气拍了两下,又扭头对刑邪说,“我可没对你的人动手。”
刑邪张了张嘴。
突然之间,浑身抽搐的男孩平静下来。
而躺在床上已经被丽姑判定死刑的方莺,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在众人的愕然之中,她张嘴哇哇大哭,“娘!”
辛太跟妇人眼睛血红,两个人都冲了上去,一个看着孙子,一个看着女儿,都不敢相信地摸着他们的脸。
“活了。”
“方家的两个小孩活了!”
殿内徒然起了骚动,有无数人涌了过来,想要查看辛太的孙子跟孙女,辛太赶忙把人交给儿媳,大步去追云苏音。
可云苏音已经不见。
辛太颤声问:“人呢。”
“她人呢?”
刑邪表情复杂,“她走了。”
辛太激动地抓住了刑邪的衣服,“你怎么能让她走。”
“她留了话,说,她能救得了两个孩子一时,但救不了一辈子,既然已经看清楚了怎么回事,她就先走了。”
刑邪没把云苏音的原话说出来,因为云苏音说得更过分。
“怎么他们把我当仇人,我还要上赶着救人,想得挺美。”
刑邪觉得脸很疼。
因为云苏音这话明明就是在骂他。
“她……她怎么会走,魔尊的半魄还在这里。”辛太茫然地看向四周,“她还没把残魄带走呢。”
“以她的聪明,只怕早就清楚怎么回事了,带不带,区别并不大。”
一直旁观的汪铎忍不住了,“你们就没想过,她这是在等着我们送过去吗?”
刑邪跟辛太一怔。
汪铎望过他们茫然的眼神,“你们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家这是在给自己找场子呢,毕竟之前正殿的那一番羞辱,说起来也是相当不好看。
刑邪的脸有些热。
辛太激动地问,“那我们该怎么送,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去找瞿峘,他还在魔渊。”
刑邪当即说。
“走。”
三人直奔八大魔像前。
瞿峘被君无尘砸在八大魔像前的石坑里,费力半天都爬不出来,感受着跟在魔河底下熟悉的禁制,瞿峘生无可恋。
这人怎么就喜欢来这一套。
等刑邪他们匆匆前来,找到瞿峘时,他已经在里面躺了两个时辰。
三人十分费力才破开禁制,把他挖了出来。
“你是在哪里碰到她的?要怎么找她,她住在什么地方?”辛太一连三问。
瞿峘被砸得一脸懵懂,“什么碰到,什么她,你们问谁啊。”
“云音,就是云苏音。”
“找啥啊,”瞿峘没好气地拍了拍衣服,“她就住魔河边,只要你往魔渊入口探出一个脑袋,然后大喊一声,我魔族出来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来逮你们,然后你就狠狠地打回去,打爆但别打死,最好是把动静弄得大一点,那女人就会出来了。”
三人愣了愣。
辛太问:“这么简单?”
瞿峘一脸不认同,简单吗?
他可是被君无尘狠狠地削了一顿。
哪里简单了?
差点没被削死。
刑邪听完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这个流程怪怪的,“只要这么做就可以见到她?”
“当然,我就是这么做的,不止见到她,连魔尊我都见到了,不然我怎么带他们来的。”瞿峘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只把自己的经验认真而且热情地分享给了他们,还告诉他们,动静闹得越大,见到的人时间就更短。
刑邪跟辛太、汪铎悄然记下。
很久以后,每当想起这一天,刑邪三人都会把瞿峘的名字咬在牙缝里,恨不得嚼进肚子里,只恨不能把他一口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