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没事吧！”
瞿峘跪在地上朝底下喊。
“还活着不。”
云苏音与慕书跌到了底下一层，很快就落了地，回音从上面传来，云苏音闻声朝瞿峘道：“我没事。”
“我下不去。”瞿峘在上面喊，“这破结界怎么回事，我打不开。”
慕书的脸色也是十分苍白，“魅真正的居所，男人是不能进来的。”
云苏音明白了，她朝瞿峘说了几句，瞿峘闷闷地坐在地上说，“那我在上面等你，你快点弄完上来。”
“好。”
云苏音定下神，环视一圈，就见魅真正的居所倒是十分正常，就寻常女子的闺房，只是在床对面，挂着一张男子的画像。
男子是背对着他们的，只留下一个背影，边上的柜子还有一个首饰盒，东西被珍藏得很好。
云苏音看了眼，“倒是跟玲珑楼不太一样。”
正常得像是不正常。
“她平常就躲在这里修炼。”慕书脸色苍白，伤口还在流血，因为疼痛，声音都是颤抖的。
云苏音瞧了一眼，就见到了慕书血肉模糊的右手。
刚才慕书抓住云苏音时，假皮脱落，露出了真正的手掌。
云苏音不知道这一身衣服下的慕书是怎样的。
可想来，痛得无法站住。
以至于见到自己后，她的腰都没挺直过。
云苏音从怀里取出一瓶止血粉，给她的伤口覆上，粉末细腻，可落在伤口时，慕书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那是疼。
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云苏音说，“等回了云水间，我会让她把你的皮囊吐出来。”
慕书努力扯了下嘴角，笑了下，声音里有恨，“皮囊无所谓，只要能杀了她，我就心满意足。”
只要杀了她！
云苏音看慕书神色，没多劝什么。
活生生被剥了一身皮囊，这种痛非感同身受者，没资格劝人家放下。
再说，魅本就不无辜。
该死。
云苏音给慕书止了血，又给她输送了一些灵力，两个人才开始寻找起领域的钥匙，慕书问：“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云苏音说，“不确定形状，领域空间无形无状，附身的法器千奇百怪，什么样式的都有，以魅的谨慎，这东西必然是藏在最要紧的地方。”
“最好是贴身藏着的，不过她没有形体，藏不住这种东西。”
慕书喃喃，“怪不得你要到这里来。”
只有这里，才可能保存着魅的生前物品。
慕书帮着云苏音一起找起来。
云苏音却是第一时间去了画像前，画像前的梳妆盒里只有一把牛角梳子，梳子已经很多年，可保存得还是很好。
画像上男子背影温柔，但以云苏音对魅的过往了解，她可从没有得到过心上人的眷恋。
“这画有问题吗？”慕书问。
云苏音问她，“你听过魅妖的故事对吗？”
慕书道：“听过，成家公子跟青楼花魁，这成家，还是燕京的世族，不过几百年前，他们那一支血脉就已经断绝了，唯一的公子死在了一场妖火里，与他的新婚妻子一起。”
慕书看着画像，以及一旁的附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成朗。”
慕书禁不住冷笑，“魅就是要装也要装得像一点，成家公子书法卓绝，当年拜在书法大师欧阳宣化的门下，颇得他师父七分风骨，笔锋浑然天成，尽显洒脱与逍遥，像是这种扭扭妮妮的诗句跟簪花小楷，成家公子怎么会写。”
云苏音陷入了沉思，“所以，这不是成家公子写的。”
“肯定不是。”
慕书断然说，“欧阳家现在还留有成家公子的书画，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说完，慕书也去翻别的了。
云苏音却盯着画像。
不是情郎所赠，却要装作是他。
画像不画正脸，却画背影。
云苏音玩味地道，“真有意思。”
她突然伸手，把画像取了下来，可画中探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云苏音。
云苏音问：“坐不住了？”
纤细玉骨微微颤抖，“不要伤害他。”
声音从画中传出，叫慕书跟云苏音同时一怔，“这不是魅的声音。”
魅的声音尖锐高亢，出声时，能震破耳膜。
可这一道女音温婉而有力，虽然脆弱，却不肯让开。
云苏音收回手，那一只手便也消失。
慕书这一次着急地过来，想要去触摸画像，云苏音拦住了她，“这是人皮。”
慕书瞳孔一缩。
身子也发起抖来。
画像之中的男子背影，似乎微微佝偻，在无形中泄露了一丝悲怆与恨意，可在某种禁术之下，他无法摆脱。
慕书唇瓣翕动，不敢相信地问，“难道是……”
云苏音眼神冰冷地盯着瓷瓶，“这个人，可真是造了不少杀孽。”
云苏音望向画像，双手作揖，“我是九幽城云家云苏音，此次前来取画，是为拿下**领域，还请姑娘行个方便，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画像随风微动。
云苏音问慕书，“有香吗？”
慕书摇头，“没有。”
云苏音从袖子里取出一截香木，“没有清香，只能以一炷药香供奉，愿姑娘解执念，登极乐，享大道。”
云苏音把药香放在柜子上。
清香袅袅，把画中人影衬得模糊。
挂在墙壁上的画像，突然松落，落在了云苏音的手里。
瓷瓶里的声音尖锐地叫了起来，“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果然藏在里面，我要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画卷在颤抖。
隔着卷轴，云苏音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云苏音握住了画卷，声音冰冷地看向了瓷瓶，“那就看看，到时候魂飞魄散的是谁。”
魅惨叫出声，“火！”
“不要，不要烧我！”
然而云苏音封住了瓷瓶的声音，把画卷收在手里，带着慕书离开了最后一层，与瞿峘会合之后，瞿峘问，“怎么出去。”
云苏音取出画像，“这个。”
画卷向前方投射出一道光束，出口打开，云苏音领着两个人出去，而原先的**领域，已经完全空了下来。
玲珑楼，轰然倒塌。
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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