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音平静地踏出混沌神殿,所过之处,叫声惨烈,没有人能够挡住她的路。
云苏音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直至把这一座宫殿方圆十里的尸骸全部粉碎,随着尸骸粉碎,黑云逐渐散开,整座神界,居然开始出现了一片光亮之地。
也是唯一一片纯净之地。
只是这片光亮在这广褒无垠的天地里,还显得无比渺小,远远望去,不过星光一点罢了。
云苏音知道,还远远不够,她垂眸平静地擦着剑,冷眼往东方行去。在
若没记错,当年轩辕无极与八神的主战场,就在前面。
“哥,你没打完的战,我替你来。”
云苏音平静地走了过去。
走进了这一座黑暗地狱,碾压了所有的黑暗。
似一把发光的剑,给这一片混沌的天地,斩出了一缕希望之光。
而在另一边。
云檀娘等人随着尚定知的方向一同步入了天门之后,可却没想到,被迫陷入了死局。
漫天镇压而来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够承受的,那不是帝级。
而是远超帝级上面的神灵之力。
可这天地明明已经没有了神灵,为何还有这般强悍的力量,云檀娘他们想不明白。
只知道在她们走进这个地方时,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所谓的修为与境界,在这里根本就用不了。
宛若刚出生的幼儿,任人宰割。
而这时,他们终于知道,这地方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早就铺垫好的陷阱。
眼看着李青阳等人开始受伤,云檀娘怒声吼着,“出来!”
“尚定知,你给我出来!”
声音高亢,又带着尖锐。
一如她往昔的性格。
可只有云檀娘自己知道,隐藏在声音的后头,是心慌,是愧疚,还有无法偿还的罪责。
“为什么?我一生无子,待你就跟亲儿子一样,我有什么,何尝缺过你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云家!”
“为什么要灭云家满门!”
云檀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一条白狼眼,这些日子,她日日夜夜都在反省。
虽然在云苏音面前自己还是端着长辈的样子,可云檀娘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当年。
她的坚强与高傲已经全部被打碎。
在自己的徒弟背叛了自己还有家族时,就已经把她在云家的全部付出,给抹杀了。
她对不起云家。
对不起云锦。
天知道在天门前见到尚定知时,云檀娘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才没有把尚定知的狗头拧下来。
可没想到追到了这门后,自己依旧没能替家族讨回公道。
云檀娘又痛又恨,她恨自己有眼无珠。
恨自己识人不清。
“出来啊!”
云檀娘嘶声吼着,脂粉已经掩盖不住她的憔悴与恨意,更别说此刻,李青阳被黑链贯穿,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洇出了一小滩。
云檀娘崩溃大哭。
“师父,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吧。”
声音从前方响起,云檀娘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宛若实质一般盯向了前方。
尚定知年纪不过三十多,保养得好,与尚威站在一起,不似父子,更似兄弟。
他一身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五官是偏向秀气与斯文的,一点都与阴暗沾不上边,反而透着一股人畜无害。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杀尽了云家满门。
“为什么,”云檀娘问,“为什么!”
尚定知闻声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又透着清朗,悦耳好听,“师父,这是你教给我的啊。”
云檀娘眼睛通红。
尚定知轻声说,“你教我,想要什么就自己去要,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拽在自己的手里,才最稳妥。”
“别人给的,那都是一时的。”
尚定知看着自己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只有自己手上的,那才是真的。”
“我学会了,还贯彻运用,我做得不对吗?”尚定知含笑问,笑容依旧人畜无害。
可云檀娘的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那你就杀了你的师弟!杀了我的亲侄子!”
尚定知摇头,一脸惋惜,“云仓那个废物,靠着云家的资源跟灵阵,还有那么多位长老的相助,五十岁才突破了玄宗,这等垃圾到扔在人群里都没人在意的天赋,在八大世家里更是不起眼,可就因为他姓云,是你的侄子,所以你一心扶持他上位,那么多人反对,甚至宁愿让族长之位空悬,或者叫一个幼子云锦来继承,可你依然一意孤行,就因为你偏心。”
“云檀娘,你这个人是一心一意为云家没错,可你刁蛮任性,肆意妄为,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云仓推向了族长之位,叫本来的八大世家之首一步步地沦落在华家之后。”
“云家会灭是我的错吗?不。”尚定知神色淡淡,“云家被灭,那是必然的,根源不在我,也不在尚家,而在你。”
他薄唇轻动,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叫云檀娘的脸色越来越白。
“你的任性,你的刁钻,你的自以为是,害了你的全族,就是李青阳会死在这里,也是你害的。”
云檀娘瞳孔一缩,开始害怕,“你胡说!”
尚定知哈哈笑起来,“你们进来之时,云苏音就提醒过你们了,可你听了吗?”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修者能入之地,这里,可是亡灵的世界啊。”
尚定知大声笑着。
在他身上,黑雾弥漫,疯狂涌动。
云檀娘定睛看去,只见到在这一具皮囊之下,居然是一具通体漆黑的尸骸。
而不似若小宝他们那残缺的尸骸,它是完整的。
“你不是尚定知!”
云檀娘厉声道,手里的灵剑已经抓紧,眼前人,不是那个熟悉的弟子。
尚定知摇头道,“到如今还一叶障目,我就是尚定知,尚家家主,这一身神骨,可都是我这些年努力换来的。”
“到如今,只差一块了。”
尚定知抚摸着额间,他轻声叹息,“八大世家本就是八神留在人间的信徒,在他们需要时,当然是需要站出来为神灵奉献的,不是吗?”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云檀娘听得毛骨悚然。
因为此刻,她不知道眼前的皮囊之下,究竟是尚定知,还是某个陌生的人。
又或许,八大世家之中,还有多少是原来的活人?
有多少……是当年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