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神骨布满了裂痕,可他似不解气。
抬脚用力地碾压着。
想要把骨头给踩碎。
然而狠厉的目光,在看向了深坑内已经被取走的海神之心,眼神却变得复杂。
“你到底还是忍不下心。”
男人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可黑眸之中红光闪过,似乎有情绪在起伏。
“可是,他们都该死啊。”
“他们……”
“都该死啊!”
一字一句,充斥着强大的恨意。
“这人世间的人,都该死啊。”
“如果不是他们,你怎么会死,我们怎么会骨肉分离,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分开这么多年!”
男人眼底的猩红越加深邃,不过刹那,海下尸山卷了起来,万魂呼啸,却是瑟瑟发抖。
宛若在威压之下,随时都会消失。
而血灵珠更是一颗颗爆开,血珠凝聚在空而不散,化为一股强大的怨气,染红了海下的颜色。
男人盯着云苏音离开的方向,眼神森寒,不过刹那,一个眼神之下,一道血箭便冲了上去。
可脑海里有另一道声音在说,不行。
他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以神念把水箭撤回,然而那刹那荡起的杀机。
还是激起了海下变化。
海水翻涌,不断出现漩涡,遁离深海的两个人,险些被拉回深渊。
只觉得深处,突然之间,荡起了一股无比可怖的力量。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
“好恐怖的威压。”
云苏音心头发紧,而同时间,掌心的珠子在发烫,烫得自己快要拿不住。
燕文轩也感觉到了这力量的涌动,看着它,说:“这东西,应该是在召唤你。”
云苏音不解地看向了燕文轩,“召唤我?”
“海神传承,只有得到认可的人才能够感应到,吸收了它,你才能掌控海神之力。”
燕文轩淡声说,“她曾经说过。”
她……
指的是方柔吧。
云苏音低头看着这颗散发着白色的珠子,因它释放白光,所以一直以为它是白色。
可实际查看,它内部是深蓝的。
与天空、大海一样的颜色,透着光明与希望的颜色,在其中,还有水波荡漾,宛若海底的颜色。
而外部的壳子,像是贝壳一样的粉白,可却是透明的,云苏音捏紧了手心。
它是在让自己吸收吗?
燕文轩也不说出来,但他猜测,“应该是这样。”
这颗海神之心还在不断地释放着光芒,似乎在催促云苏音,吸收它。
云苏音却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深海。
他们距离海上已经越来越近,轩辕无极与另一方的战斗,还在僵持着,可胜负已经可以想见。
但混沌之海的瘴气始终没退。
什么都没有。
大海上只有血水凝聚而成的士兵,可杀了也宛若白杀,因为它们总能再次聚灵而来。
这一场战斗打到了这里,其实已经陷入了僵局。
他们杀不了混沌之海里的东西,混沌之海里的也威胁不到轩辕无极。
那么打破这个僵局的,还剩下什么。
云苏音看着手心里的海神之心。
“是你吗?”
这就是您给我的提示吗?
云苏音捏紧了海神之心,看着海上拼死厮杀的三人,君无尘不顾一切的燃烧元神。
轩辕信也把这千年修为,全部施展在了这里。
轩辕无极作为主战力,已经召回了自己最强的分身,那她呢,除了替他们净化海上神魂与煞气还剩下什么。
可云苏音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到净化全海,就是把她自己给劈了,也做不到。
这不是可以盲目自信的事。
这是云苏音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混沌之海里,元素情况十分复杂,紊乱之中还夹杂着无数的神魂。
想要净化他们,仅凭自己现在的能力做不到。
云苏音看向了海神之心。
燕文轩也在看着她,似乎也是看出来了少女的纠结,可他没有催促。
燕文轩隐隐觉得,继承海神之心的云苏音,似乎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否则少女不会这么犹豫。
可这个代价是什么,没人知道。
眼看着海上风浪又起,明明已经被压制着的少年轩辕无极,转眼又开始壮大。
底下的血灵珠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它力量,就这一点,此人不死不灭,难以抹杀。
云苏音收紧海神之心,突然之间,又潜回深海。
燕文轩诧异,“既然要下去,那刚才为什么要上来。”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件事,”云苏音平静地说,“这些海上怪物,是不是杀不死。”
而现实告诉她,是的。
他们杀不死。
燕文轩问:“之后呢,他们杀不死,那你继承了海神之心,当然也杀不死他们。”
云苏音笑笑,像是释怀,又像是解脱,“是啊,杀不死他们,但能够解决混沌之海啊。”
云苏音打开掌心,海神之心似乎是受到感召,慢慢地没入了云苏音的额间。
时空在刹那凝固。
像是静止了一样。
燕文轩感觉到了,大海在刹那之间,似乎停止了,而此刻,天门之外,云中之海,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海浪停滞不动,突然之间,从深海有细碎的灵光飘了起来,不断汇聚在了一起,化为强大的水元素,直奔向了天门之中。
聚集在了云苏音一个人的身上。
天门外,疾风跟暴雨等人,失神地看着这一切,海神岛上,海神雕像在发光。
汇聚着大海之力的力量,正聚集向了神山。
每个海族的百姓见状都震惊地聚集在了神像前,“这……是海神吗?”
村长带头,双手合十,跪在了神像前。
众人宛若祈祷一般,跪在了海上。
而在此时,混沌之海中。
云苏音额间的神印,也慢慢完善,她睁开眼,漫天海灵凝聚而来,包括混沌之海的。
她看向了燕文轩,“其实净化混沌之海,有一个方法的。”
燕文轩诧异地看向了云苏音。
云苏音轻声说,“以海神之身,净化混沌。”话间,少女身上灵光散开,像是神魂也一块解散。
居然是随着涌来的精灵,一同投入了混沌之海中。
燕文轩僵住。
哗!
像是在血色大海之中投入的一只小小精灵,可却是这只精灵,刹那净化了海上血雾。
四周黑暗不断褪去,只剩下明亮的光芒。
轩辕无极跟君无尘同时看向了云苏音,两个人的脸色在刹那变白。
“音音!”
几乎没有迟疑,他们飞扑而去,可抓不住少女的衣角,那散落的星光随着大海之力,在片刻之间,席卷了整座混沌之海以及神界。
咔嚓一声,滕纹镯彻底碎裂。
轮回阵在她身后打开,随着灵力运转到极致,整座混沌之海轰然之间,从血色变白。
而与轩辕无极僵持着的少年神躯,也在神力的席卷之中,开始碎裂。
海上百万血兵,也在瞬间消散。
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能够做到,可随着云海之中上百万上千万的海兽的念力齐涌而来。
云苏音整个人都在发光,而拥有强大念力的她,融入了混沌之海中,靠着这些力量,净化了混沌之海。
可她的身躯,却也逐渐消散在了海上。
而阳光从乌云之后落在了混沌之海上,落在了神界之中,每个人的神色都是茫然的。
“是光。”
居然是光。
轩辕无极愤怒,“不可以,回来!”
“该死的,也该是我。”
轩辕无极伸手去拉云苏音,追着少女的神魂潜入深海,可也只看到了另一边另一道一样诧异的身影。
那人站在水幕之下,雷光之中,与轩辕无极对视,却都燃起了同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