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痛在别人身上,路颂却牙关紧咬,浑身发麻刺痛。她听着这些快活的叫嚷声,心里冰凉一片,那只祁听寒体内的手烫的发抖,她有口难辩,简直想把这人抓起来狠狠摇晃:“你干什么!”
围观群众却觉得非常解气:“路少宗主干得好哇!”
“这下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了!”
“之前看少宗主犹豫那么久,我还以为她对这厮有什么情谊呢!”
祁听寒动手的时候,路颂的脸被他挡住,没人看到其实是祁听寒自己下的手。现在都为路颂鼓起掌来。离路颂很近的那个赤着精壮上身的体修发出的笑声宛如洪钟,震得她耳膜都颤抖起来。那端庄的医修也大力地鼓掌,几乎每个人都快活地抚掌大笑,掌声、笑声淹没了寂静的山岭,经久不散。
祁听寒竟然带着放松的笑。
他说:“你的父亲,他也是我的师父……他之前,带我偷偷的去府上看过你。”
“他很骄傲地跟我说,这是他的女儿。术法学的很好。若来日……”他停顿了,血沫从嘴角流下,“……若来日他不在了,望我替他照拂一二。”
青年的唇颜色浅淡到近乎透明:“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你,你再不……动手,他们就该怀疑你了。”
路颂:“……”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太离谱了吧!路颂没记错的话,原身的父亲明明也是他杀的啊!!
可惜说完这话,祁听寒站都站不住了,呼吸微弱,人往后倒,路颂的手还在他肚子里,只能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还得往下看留神不踩到他的脚,这一看不要紧,她看到他长袍遮掩的膝盖底下,竟然只有森森的白骨。
这么清晰的没有一丝肉的骨骼结构,路颂只在模型上见过。这不可能是意外,肯定是人为。结合他被自己掏了肚子,路颂有个极其可怕的猜想。
这腿不会也是她干的吧?
还能恢复吗?这个世界医疗水平怎么样?不会残疾吧?!
路颂真的麻爪了,这个人已经物理意义上快碎了,她手忙脚乱地试图一只手搀住青年,骨骼外露成这样,这地面一地的泥,往地上一倒,要是再感染了不得直接嘎了?但是祁听寒一口气泄了,如玉山倾颓,路颂一下子没站稳,手还是不敢拔出来,差点跟着祁听寒倒下去。
“少宗主让开!”
一道浑厚粗犷的声音炸雷般响起,一个彪形大汉冲上了前来,竟然运起一掌把那男人打飞了出去。
这掌极为有力,路颂离得最近,只感到刚猛的风刮过面庞,手瞬间从那身腔里脱出,白色的衣袖上溅上猩红的血迹。
路颂站在原地,伸出血淋淋的尔康手,嘴巴呆呆地张开,又合上。
男人滚了好几圈,危险地将将停在了悬崖边上。
“咳咳咳咳咳……”
生生受了这一击,青年蜷缩成一团,咳得说不出话,只是大片的血迹咳了出来。他想捂住肚子上的伤口,但是双手被束缚住,像一只幼犬,只能缩起来发抖。
他勉强抬起头,血把下巴都染红了,声音如击山碎玉:“那些人确实是我所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那是他们该杀!”
这话一出,好几个脾气火爆的修士手中光芒闪烁,就要直接动手。路颂环顾这一众看起来群情激奋的围观群众,实在没办法开口问人前因后果,只能在大脑中疯狂敲系统:“小助手!这什么情况?”
收容小助手也委屈,资料的传输需要一点时间,世界与世界之间,时间流速并不一样。虽然CI-1126刚从空间站逃离不久,但是这个世界时间流速太快,实际上CI-1126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好几年了。所以,从原来的世界调取资料过来,会有一些延迟。它吭哧吭哧半天,说:“我先给你开个辅助模式吧。”
路颂眨了一下眼,视线就变得花花绿绿,每个人脑袋顶上都跟全息网游一样标上了姓名,称号,血量和法力值,这一看,路颂就有点吃惊。
这里显然是个修真世界,这一圈疑似吃瓜群众的男男女女,有的是“广涛门门主”,有的是“赋雪派掌门继承人”,有的是“一杏山大弟子”,刚刚打祁听寒的那人称号是“清玄宗三长老”。竟然全都是各势力顶尖级别的腕儿。这样一群领导聚在一起……以路颂多年的社畜经验,要么是庆祝,要么是开会。
再往旁边那青年头顶一看,路颂大惊失色。
他的姓名赫然写着“祁听寒(CI-1126)”!
CI-1126还会变成人?!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祁听寒(CI-1126)就剩下最后一点红色的血量了,因为肚子上的洞,那一点点可怜的血量还在不断减少。但是,他法力条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而且那一点点血量耗尽,并不是血槽空了,而是开启了另一层黄色的血槽。
黄色是研究所通用的警示色,代表一切异常、未知、危险的存在。
小助手冒出头,小声说:“CI-1126在收容局内并没有变成人形过,现在,很可能是附身在别人身上。”
“现在怎么办?附身的异常物,我们这里也没有可以分离的条件啊!”
分离附身在人体内的异常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研究所多年来倒是研究出了几套完整的方案,大多需要被附身者配合,辅以完整的安全措施。可是现在……
她看了看自己一手的血,再看看周围这一圈恨不能把祁听寒杀之而后快的各门派大佬,喃喃道:“工作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