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烟景:“你是不是有癫证?”
祁听寒:“……”
小助手给路颂科普道:“这个世界的医修比较偏向身体上实际的疾病。精神类的疾病,他们分得不是很清楚,精神分裂症、躁狂一类的统称为癫证。”
路颂:“……”
精神污染类的异常物确实非常容易被人类当成精神类的疾病,路颂也不急,说:“冯医修可能也没有见过这种病。”
冯烟景“唰”的展开那把华丽的扇子,手也放开了祁听寒的手腕,语气轻松,似乎在调侃,但是暗藏锋芒:“看来我们路少宗主见多识广,那请您来给在下讲讲,这到底是个什么病?”
路少宗主也不多说,直接道:“我来给你们看一个这种病晚期的患者。”
路颂抬手掏出一个收容蛋,正二十面体的红色立方体一闪而过,伴随着金属壳子“咔哒”落地的声音,唯一一块空地上陡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湿哒哒的粘液,似人非人的怪物。
“砰!”
杜修远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他也没有去管,双眼紧紧盯着那个怪物,嘴唇颤抖,他不敢置信的慢慢挤出两个字:“……师弟?”
那个怪物浑身布满了黄黄红红的网状纹路,让人看一眼都心生恐惧。这次,祂的身上没有盖着被子,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长着人类的四肢的地方光秃秃的,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螃蟹的步足。
正是被污染了的杜建宁。
祂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睛在看到杜修远之后,猛地僵住了。
这个看起来恶心至极的东西像是触了电一样移动那几对步足,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往远离杜修远的方向逃去。
“师弟!”
杜修远立刻就要去追,路颂离得最近,眼疾手快的拽住了祂的一只步足,但是这个怪物却全然不顾,丑陋的身躯继续往前移动,竟然生生把那条足拉断了,用剩下的腿接着逃跑。
这次没跑几步,就被一本一掌宽的厚书砸中后脑,又晕了过去。
路少宗主拍拍手掌中的灰,刚刚她直接抄起一本就直接扔了。
杜修远也顾不上责怪路颂,就直接要上手去检查祂的情况,却被谢角拦住了。
“别去,这东西有古怪!”
谢角是刚刚才见过这怪物的,他喉咙反射性的泛起一阵腥气,又回忆起了用手撕开那对步足的肉的触感,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本来就满脸横肉,一冷下脸来更是恐怖,仿佛随时都要动手打人。
谢角的修为在这一屋子人里面,除了灵根被废的祁听寒,他是最强的。现在他一动怒,气氛就开始隐隐紧张起来。
祁听寒见状转动轮椅,不由分说的挡在了少女身前。锐如冷星的眸子盯着谢角,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长剑之上。
谢角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说:“路少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调查员完全没被这张恐怖的脸吓到,她心安理得的站在祁听寒身后,一歪头道:“意思是,谢道友很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哦。”
“你最近也会觉得身上很痒对吧?万泰门那些弟子,你也看到了。”
谢角低声吼道:“你明知道,还把这东西带到这里来?!”
路颂莞尔:“放心,这间屋子是安全的。我放了一些设备,起码一个时辰之内,你们不会被污染。也不会被这个东西影响。”
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会多少有点伤身体,但是就一个时辰,应该也还好……吧。
异常物的污染是不存在无害化消除的方式的,调查员只能用更厉害但暂时没有影响的污染来以毒攻毒……
谢角松了一口气,但是杜修远却顾不上这些,他从地上扶起了那个昏迷的怪物,去试探祂的脉搏,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祂的身上已经没有皮肤了,直接就是肌肉,如果是人类,失去皮肤会马上死于各种感染、失温,但是祂却活的好好的,在收容蛋里呆了这么几天,被谢角扯掉的那条腿已经完全长出来了。刚刚被路颂拽掉的腿断面也有细小的肉芽在蠕动,显然也在再生。
在座的好几人都被这怪物惊得站了起来。冯烟景作为一个医修,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是……这是个人?!是杜道友的师弟?”
路颂点点头:“我想听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你觉得,这能恢复回来吗?”
冯烟景神色肃然,他严谨的戴上一双材质光洁的黑色手套,摸了摸那四肢的断面——非常平滑,简直就像那里原本什么也没长一样。
男性的性征也消失了,一些原本属于人类的器官都出现了异化,还长出来一些原本人类不会有的东西……
医修越检查,越觉得头皮发麻,他行医数百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生物。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离奇的东西根本不能叫做人类,说是魔物都是玷污魔物了。
他忍不住问:“这真的原本是个人?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杜修远,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杜修远也很费解:“我也不知道,师弟之前跟我说,他杀了一个人……”
寻常修士,杀个把普通人简直就跟路上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便杀了。
杜修远在杜建宁找他说这事时也不以为意,只当自己师弟心地善良,宽慰了他几句,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现在他回忆起来,当时师弟面色惨白,额头上有不少虚汗,眼神也躲躲闪闪的。还几次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毁尸灭迹。
他如实告诉杜建宁: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可以去隔壁清玄宗借他们那个水牢里的水,据说对肉有奇效,骨头就不好说了,得用高压压成粉……
自那之后没多久,杜建宁就开始畏光,喜热,喜湿,还浑身散发着腥臭味,皮肤也发痒,最后他的皮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薄,直至完全没有皮肤,身侧长出肉芽,那是新生的小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