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人失望地哭泣,说:“是不是因为谢家得罪了王妃,故而王妃不愿诊治,还请王妃见谅,得罪王妃的是我,老夫人年事已高,只怕是拖不得,还请王妃看在我家七郎曾经鼎力相助的份上,能为老夫人看诊。”
说完,就要跪在地上叩首。
谢大爷又连忙去拉她起身,道:“这又是为何,这又是为何。”
众人议论起来。
“淮阳王妃是不是在装病,就是不愿意救人?”
“谢大夫人一片孝心……”
诸如此类。
谢大夫人推开谢大爷,说:“大爷,就让我跪下给王妃磕头认错吧,老夫人病重,只有王妃的医术才能救治,我身为谢家的宗妇,又是长媳,怎能眼睁睁看着老夫人越病越重。”
林大:“……”
这时大门开了,林三奶奶走了出来,神色不善,站在了谢大夫人的面前。
谢大夫人就跪不下去了。
林三奶奶年纪轻,也没有品级,谢大夫人若是真的跪了她,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谢大夫人何必如此,小姑身体不适,不思饮食多日,总没有逼着重病之人去看病的道理,难道只有谢家的病人是病人,旁人都不是人么?”
卢娘子在娘家时本就心直口快,嫁了人之后,嘴巴就更快了。
无他,婆婆王氏实在是太软和了,小姑子也不想管事,林府的中馈都由她管着,有蒙氏和林山撑腰,她就越发巴辣起来。
谢大夫人哭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夫人的身子弱……”
林三奶奶截口道:“谢老夫人的身子不好,晚辈是知道的,之前在谢家的赏梅会上,谢三爷和谢老夫人命在旦夕,都是王妃救回来的,当时谢家许下重诺,还曾登门道谢,时隔不久,言犹在耳。”
旁观的众人议论声又大了起来。
谢大夫人哑口无言。
谢大爷面色微红,忍不住道:“吾等也是无法,请遍了名医,这才求到王妃面上来,若是王妃愿意出诊,谢家愿答应王妃一个条件。”
林三奶奶道:“谢家家主之言自然是驷马难追,但王妃如今无法出诊,且薛神医素来教导王妃,治病要看是否有缘,若是无缘,就算搬来金山也不能诊治。王妃有心无力,可见是没有缘分,还请贵客不要见怪。”
谢大爷就想拂袖而去。
林三奶奶又说:“谢家家主和夫人还请进府说话,只是大将军闭门养病,三郎君在幕府当值,王妃体弱需静养,只有晚辈可以招待,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谢大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等王妃身体好了,再来求诊。”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道:“淮阳王妃尚未及笄,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谢家家主不如再去他处求诊。若是王妃医术和薛神医一般高超,长公主又何至于……”
谢大爷叹了口气,道:“汝等有所不知,王妃的医术……我也是没有法子了,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含含糊糊之间,让人无限遐想。
阿桂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对着谢大爷和谢大夫人施了一礼,说:“王妃近来心情抑郁不乐,只怕不能出门看诊,若是有所好转,当请谢家家主送谢老夫人前来诊治。”
谢大爷问:“不知何日?”
阿桂想了想说:“看王妃的情形,总是要缓几日的。”
谢大爷只好道了谢,这才和谢大夫人登车离去。
林三奶奶恭敬地站在原地,看着谢大爷和谢大夫人的车驾远去,直到看不见影子了,这才回了府。
她径直走入林乐霜的屋子,就见小姑子穿着蜜合色的常服,跪坐在案几前,拿着毛笔仔细地描画着什么。
一进门,就忍不住嚷道:“谢家的作态真令人恶心,想借着众人的口逼你去给谢老夫人看诊,我看必有什么阴谋。”
林乐霜抬眼,轻笑:“好嫂子,你越来越厉害了,你可得盯紧着些,不要让母亲和祖母被骗了去。”
林三奶奶凑过来看林乐霜画的图,只觉眼晕,问:“你这又是做什么?”
林乐霜笑着说:“王爷既然将兵符都交在我手上,我总要想想,诸侯国兴兵的话,该如何抵挡。”
林三奶奶惊问:“诸侯国兴兵?”
林乐霜放下手中的毛笔,决心指点一二,“嫂嫂,如今你执掌中馈,可要万万小心,林家如今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四哥跟随在皇上身边,父亲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带兵,我手中又执掌着兵符,若是有个什么,大兴的天就变了。”
林三奶奶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林乐霜忍不住笑了。
她眉眼微抬,如牡丹盛开,端庄大气富贵又娇艳。
那股子压迫人的煞气便消失不见了。
但林三奶奶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霜儿妹妹,你是说,谢家请你去看诊是想……”
林乐霜点点头,“这都是说不准的,擒贼先擒王,若是困住了我,动摇淮阳王的目的就达到了。你要记得,谢家是绝对不会站在淮阳王这边的,你也要处处小心才是。”
林三奶奶立即说:“如此,我便让人给娘家带信,原本我娘还叫我回娘家一趟。”
林乐霜点点头:“这些日子,再小心也不为过,别被旁人钻了空子才好。”
过了两日,谢家又派人来请王妃看诊。
林三奶奶出面应对,笑着说:“王妃这两日身子略好些了,只是还不能行针,王妃说,若是老夫人能挪动,就送来看诊便是。”
谢大爷喜道:“这下成了。”
当下也不耽搁,命人驾了马车,护送着谢老夫人赶到了林府。
林家也做好了准备,谢家的马车一到,便卸下了门槛,让马车长驱入府,林大跳上马车,指挥着停到了外院,再有婆子抬着兜子前来,将谢老夫人搬放到了兜子内。
一路上陪同的是谢大夫人和谢灵素,另外还有一队侍卫,两名府医。
她们被带到了林乐霜的院子。
侍卫们守在院子外面,府医和谢老夫人、谢家母女一并入了林乐霜的院内。
阿桂出来迎接,恭敬地说:“王妃在内等候多时了,大将军休养身子,夫人和老夫人就不作陪了,林三奶奶忙完了事就来,还请各位略坐片刻。”
谢灵素笑着说:“王妃怎么方便怎么来,我们客随主便便是。”
阿桂将谢大夫人和谢灵素安置在厅堂,让人上了香茶。
婆子们抬着老夫人就进入了内室。
两名府医就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