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垂下微微颤抖的双手,藏在袖中,打算送林乐霜一行回府后,再找族医看看。
林乐霜顾不上和王志寒暄,回头看去,见王氏所乘的马车也被拦住,一颗心才放下。
六匹马也同样的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口吐白沫。
暗卫们乘乱消失不见了,车上的人惊魂未定,压根没有注意到都是些什么人救了自己。
瞧见王志,王氏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志郎,多亏了你,要不姑母就……”
王志的脸有些红涨,连忙想否认。
林乐霜却接了话道:“幸亏大表哥和两位豹奴厉害,否则咱们都要命丧黄泉了。”
听林乐霜这样说,王志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再说什么,表妹如此,定然有什么不愿意说的原因。
那帮相助表妹的人,身手都不错,藏在暗中,竟像是皇家的人。
王氏又张张惶惶地去寻两位豹奴致谢,却不见人影,林乐霜见母亲吓得这个样子,内心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险了。
“母亲,豹奴去抓那两个车夫去了,您先歇着,”林乐霜温言抚慰。
王氏听了,便明白这事又有暗鬼在背后操纵。
“霜儿,我的好霜儿,母亲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你们三个,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吧,我……”王氏吓得够呛,抱着女儿大哭。
王志的心不由得抽紧了,林乐霜的身边总是危险重重,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娘子罢了。
林乐霜将道理掰开来讲:“母亲,他们想要的可是咱们的命,您想想,大舅都已经是嫡子了,还要这般对待外祖母呢,小娇可是想让您死,她好成为夫人,让她的庶子庶女们成为嫡子嫡女。我们有了这样心狠手辣的敌人,已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即使退出这战局也不成。”
王氏收住眼泪,低着头红脸说:“方才母亲被吓着了,你说的对,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霜儿,你别被母亲扰了心智才好。”
“母亲,有女儿在,有哥哥们在,有王家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林乐霜肯定地说,这语气如此肯定,让王氏迅速地镇定了下来。
豹奴已经将两名车夫擒住,分别绑了,捆到了林乐霜的面前。
林乐霜冷着脸问:“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谋害夫人和我。”
车夫们狡辩:“冤枉,大娘子,夫人,奴婢是见马车控制不住了,实在是害怕,仓皇之间,只顾着逃命了。”
一个豹奴喝道:“还敢狡辩,方才逮住你们的时候,你们正缩在路旁的草丛中,看夫人和大娘子的车没有出事,还商议该怎么说才会取得大娘子的信任。”
王志听了心中大恨,一脚踢在了一个车夫的身上,那车夫立即吐了一口血出来。
谁都没有料到,一向如春日般温煦的王家大公子被气的,失去了常态。
“说,究竟是王家的人找你们,还是林家的人,不说清楚,有的是法子叫你们后悔生下来。”
两个车夫还在支支吾吾地想抵赖。
林乐霜冷哼一声,“别以为夫人良善,即使不喜,也不会要了你们的命,身为奴仆,竟然抛下主子逃命,其心可诛,你们若是不说,直接打死便是,知道你们又是下毒,又是锯断车毂,为何还没有害死我们母女吗?”
“这车刚出了王家的坞堡,就有人通风报信了,”林乐霜打击着车夫的信心。
说完看都不看两个呆若木鸡的车夫一眼,林乐霜对王志说:“劳烦表哥代我将这两个车夫和马车递交至京兆尹府,由王家出面,要求官府查清这次事故究竟有何隐情。表哥,你可提醒仵作验一下马胃,胃内必有一种酸臭的草,此草名为马疯子,马不慎吃了之后,便会卖力奔跑,直到力竭而死。另外车毂处有锯断的裂缝,幸亏表哥及时出手,霜儿在车内都听到了吱吱嘎嘎的断裂声。”
“……”众人哑口无言,这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还用说什么呢?
两个车夫听说要报官,就先软了。
大娘子说的就像看到了他俩怎么做的一般,若是真的见了官,谁都保不住他们。
奴婢们胆敢起心谋害主人,在大兴朝是要判处剐刑的,更不用说自家的一家老小还要被卖到别处,甚至会被流放。
“大娘子,奴婢有眼无珠,贪了大舅爷的钱,又被大舅爷用家人胁迫,这才干下了糊涂事,”两个车夫磕头如捣蒜。
“只是大舅爷吗?”林乐霜冷冷地问,“若是不交代清楚,就送去京兆尹好了,如今还加上一条攀诬,罪上加罪。”
两个车夫对望一眼,的确只有大舅爷呢,只是……是谁会告诉了大舅爷,可以用他们的家人要挟来收买他们呢?
大舅爷还再三保证,林府里近日内宅乱的很,事成之后林府压根没人有空来深究。
一个车夫福至心灵,大娘子将小娇从九霄云头打落尘埃,为了静安师太给小娇治病,躲到了王家来,大舅爷是大娘子的舅舅,竟然想要她们的命,这么说来,王家大舅爷的背后是小娇……
不管怎么说,要想活命就要让大娘子满意,要让大娘子满意就要明白大娘子想让他们指证谁。
“小的不敢攀诬,的确是大舅爷指使,这事只怕与小娇有关,”一个车夫战战兢兢地交代。
“只怕?”林乐霜的右眉高高挑起。
“……他糊涂了,不是只怕,而是就是与小娇有关,”另外一个车夫,立即否认,闭了闭眼睛,编了套瞎话,毅然决然地说:“大舅爷说事成之后,我们在林府的家人都会好好的,若不然,家人都要死,这事是林府的女主人让我们做的。”
“这话当真?”林乐霜站起了身子,大声地问。
两个车夫觉得有了活路,立即叩首说:“大娘子,自然句句是真。”
“你们这番话,可敢在大将军面前说个清楚?”林乐霜又问。
“……”两个车夫眼下到了绝境,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能……”一个车夫想的明白,大舅爷在王家算不了什么,王大公子可是为了大娘子连命都不要了。
王大公子是什么人?王家未来的家主。
神仙打架,历来都是凡人倒霉,更何况他们还是参杂其中的凡人,如今只将身家性命压在大娘子身上就是。
另一个也回过味来,大娘子想要他们的命,眼下可是易如反掌,要想保命,就要顺着大娘子的心意。
哪有什么讲价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