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林乐霜接到了林保传回来的信息,淮阳王安排的暗桩,发现有翠绿的小蛇穿入狱中,又穿了出去。
与此同时,王家的王曼所在的柴房也有翠绿的小蛇穿入穿出。
林玉雪的灵堂也有,而这里是林玉柔守灵的地方。
已经是深秋快要到冬日,蛇都懒得出来了,这些蛇的出没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一直都在借用西越国的秘术传递着信息。
林乐霜觉得,再这样下去,只靠静静地守着,等待王商出现,已经不太可能了。若是他们之间信息不通,尚可想法子将王商逼出来,但如今,静静的等待,可能只会遗失战机。
比方说,现在林玉柔就已经争取到了在祖母身边的机会,日后,林玉柔一定会小心伺候祖母,掌握祖母的喜好,影响祖母的决定。
那么,蒙氏这个砝码日后会偏向谁还不一定呢。
就算蒙氏一如既往地讨厌小妾,但是蒙氏的喜好被林玉柔掌握,林乐霜总觉得会出些什么事情。
毕竟,大兴讲究孝道,蒙氏对于林简,对于嫡系一脉都具有很强的威慑力。
她费尽心机让两个哥哥从江南请回来蒙氏,是用来制衡父亲和小娇的,而不是用来给自己戴紧箍咒的。
“我要见明哥哥,”林乐霜吩咐林保传信给淮阳王。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十三叔的身影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林乐霜发现自己有些想念着十三叔。
这一阵子林乐霜都在忙着陪薛神医和小豹子。
薛神医指点她施针之后,便要求她每日用乌金打造的筷子夹绿豆,说是锻炼两指间的稳定性和灵活度。
这样以后施针,会更加的稳当,薛神医指出她针法上存在的瑕疵,告诫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医学的追求永无止境,”薛神医每每都用这一句来收尾。
林乐霜便陪着小豹子泡药汤,小豹子玩水,恢复嗅觉,林乐霜则练习如何夹绿豆,乌金打造的筷子沉重的很,夹起来绿豆非常的困难,练习不到一个时辰,两根手指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薛神医必然会说她娇气,林乐霜发现,自打薛神医下山以来,对她的要求又比以前高了一层。
虽然严师出高徒,可是,林乐霜有些不解,前世她的医术本就不低,如今带着这样的底子成为了薛神医的弟子,薛神医还这般拔苗助长,想让她成为什么样逆天的存在啊?
有时候林乐霜恨不得早早让薛神医去狱中和仵作大人好好厮混,暂且让她透口气。
薛神医不仅严格的考较她的医术,而且还对她的作息和健体方式多有要求。
例如必须要睡子午觉,必须每日先练习咏春拳,后练习五禽戏,还要再蹲马步半个时辰。
林乐霜被管的死死的,虽然牵挂着外面的情况,但也只好依着老头。
毕竟薛神医呆不了多久,就要回王家的。
晚上,林乐霜按照要求泡过药浴后,浑身发热,肤色红润,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几日薛神医说她的身体太弱,需要调理,开了药浴的方子,让她每日都要泡够半个时辰,连续三十日后,隔日泡三个月,再改为每三日泡一次三个月,以此类推……一直泡到她十八岁后,根骨长全之后,就可以随意了。
泡了这个药汤之后,林乐霜自觉睡的更深沉,白日里精力旺盛,反应比以前快了许多。
她穿着一身水红的寝衣,薄薄的,秋夜的寒凉一点都对她不起作用。
小豹子陪在身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女主人细幼的脚踝。
林先不知从那里得来了一张虎皮,铺在了妹妹的榻上,说是问过薛神医,小娘子睡了最好,可以防寒凉。
林乐霜雪白的玉足,在长长的虎毛之中若隐若现,一旁驯服的豹子,时不时讨好地舔舔她,偶尔还将两只爪子,在林乐霜的小腿上按按。
“猫眼”按的小心翼翼,每次都将尖爪收进了肉垫里。
林乐霜则将脚在“猫眼”的肚皮上,或者厚厚的背上蹭一蹭,逗弄它玩耍一番。
一人一豹,在一起,快乐的很。
元明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喉头就动了一动,他突然也想像这豹子一般,安逸快乐地伴在霜儿身边。
“呜呜呜,”豹子吸取了教训,抬眼看了看女主人,方才对着男主人叫了两声,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猫眼”不知道从何时明白,男主人是听女主人话地,和男主人亲近之前,要先看看女主人的心情,不然惹得两个主子都不喜欢它,它就只有自己伤心了。
那一夜在豹房,“猫眼”觉得自个过得好凄凉,听到一点动静都以为是回心转意的女主人来了。
元明好笑地拍了拍“猫眼”的豹头,“你现在也会看脸色了,真是张开了窍。”
林乐霜欣喜地说:“明哥哥,你来了。”
她披上了寝袍,长长的有些厚重的锦缎,将她的身段完全地遮掩,脚踝也盖了起来,只留着一双白净的小脚丫在外面。
元明这次没有带面具,俊美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瞧着林乐霜的小脚,美丽的唇轻微地动了动:“外面很冷。”
“嗯?”林乐霜困惑地抬头,一双眼睛在烛火中定定地看向元明。
十三叔这是在说冷吗?
在林乐霜的记忆里,十三叔的性格清冷,武艺高强,怎么也不会说这样示弱的话。
淮阳王竟然怕冷?!
元明已经走了过来,一双火热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脚,林乐霜的脑袋猛地“轰”了一声,傻呆呆地看着十三叔。
这是……这是做什么?
林乐霜有些羞涩,有些想哭,又有些惊慌,说不出的滋味冲击在她的胸膛。
这个人怎么会是十三叔。
也只有十三叔才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吧。
大兴虽然在男女大防上并不严苛,小娘子的脚被人看了去也不算什么,汜水节上,灞河边,小娘子们和小郎君们经常脱了履袜在一起玩水,相互看对眼的,还可以互赠香草。
可是,十三叔怎么能抓住她的脚不放呢?
林乐霜忘了挣扎,两只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傻傻地看向十三叔,像是在问,你怎么这样?
元明发觉了自己的孟浪,他轻轻笑着弥补:“外面这么冷,你这样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林乐霜觉得郁闷极了,有一种鸡和鸭讲的感觉,她操心的是男女大防,对方却只担心她的脚冷不冷,而且,淮阳王不是有洁癖的吗?
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袭上心头。
十三叔性子清冷,不近女色,不通人情,这世人皆知的礼法,能对他说的清楚吗?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会。
元明这才将床边的罗袜找了来,轻轻地递给林乐霜,“还不穿上?”
“……我……”林乐霜这才找到自个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惶惑,有些软弱,“我并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