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忍了许久,见男主人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甚是困惑地发出了咕噜声。
它起初贴心地不做声,让女主人享受着这静谧。
水雾蒸腾,让林乐霜的睫毛,发梢,脸庞都袭上了一层水光,看起来就像细雨中的花朵,又娇艳又润泽轻灵。
元明愣在当场。
他生怕霜儿被王氏安排胡乱嫁了人,匆匆忙忙地便进了来,他是来找霜儿讲和的,没料到……
小豹子的咕噜声也就越来越大。
林乐霜从暇思中醒过神来,就瞧见十三叔正站在窗前,像个呆头鹅,愣愣地瞧着她,“啊,”林乐霜尖叫一声,她立即将两条胳膊也沉入了水中。
全都让十三叔瞧见了,让她怎么做人。
虽然大兴不怎么讲男女大防,偶尔让男子瞧见了女子的手臂、小腿、脚丫子,也不算太过。
尤其是春日里踏青或者社日、汜水节这样的场合,小郎君和小娘子都在一起自在的游玩,更是不太避讳。
可像这样被一个男子瞧去了整个胳膊,林乐霜还是觉得羞臊极了?
林乐霜的脸涨得通红,整个身子都沉在水下,蜷缩起来,还好水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花瓣,元明虽然练过武,却是不能透过这些花瓣瞧见水下的风景。
“啊……”林乐霜又气又怒,闭上眼睛又叫了起来。
林保这些暗卫一点都不管用,凭什么让十三叔任意出入她的香闺?
小豹子呢,怎么也不想法子守护着她。
这些混蛋,见到十三叔就忘了她啦。
这一声尖叫,将元明惊醒,见霜儿吓成那个样子,元明的心中一紧,千万不要被霜儿当成登徒子了。
“霜儿,别叫了,再叫别人都听到了,”元明迅速上前,蹲下身去,将林乐霜的嘴捂住。
林乐霜见他欺身上前,更加不敢动弹了,生怕水面上的花瓣被自个弄散了,这样,她以后还怎么见十三叔。
十三叔,元明,你这个登徒子。
林乐霜的眼睛红了,又羞又恼,一双黑水晶一样的大眼睛,泛着水光,控诉地瞪着元明。
元明自知理亏,可又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若是走了,只怕林乐霜会一辈子都不见他,将他当成个登徒子了。
嗯,其实,他真的就是个登徒子。
近来,每个夜晚,他总是做梦,梦里面总有霜儿。
霜儿还小,却唤醒了他对于女子的情愫,让他无法安枕,无法等待,但也无法远离她。
没有人能比得上霜儿。
所以,霜儿不能嫁给别人,只能嫁给他。
元明捂着霜儿的唇的手,感受到她的慌张和窘迫,手下那花瓣一样的唇,是他曾经亲吻过的。
林乐霜的尖叫没有召唤来服侍的侍女和婆子们,她们都被元明的人用迷香放倒了,却招来了林保。
林保才贴近大娘子的屋子,就被一枚玉石打个正着,力道刚刚好,只是示警,林保拾起玉石,颤了一下,这只有主子才会用,看样子主子接到了报信,人就在里面,林保乖乖退下。
屋内,昏暗的烛光下,小豹子支着上半身,看着两个主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狐疑地发出一声“咕噜”。
元明轻声诱哄:“霜儿,别怕,我,我只是来看你,没料到……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林乐霜依旧用那黑水晶一般的眼睛瞪着他。
“我对天发誓,什么不该看的都没有看见,方才,我看愣了,只是觉得你特别好看,”元明直率地说着他的感觉。
其实,还是看见了霜儿的胳膊。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什么不该看的都没有看见,又看愣了,觉得特别好看?
林乐霜狠狠地瞪了元明一眼,正想让他出去,让他滚的远远的,在别来烦她。
元明见了,轻轻用唇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亲,就像之前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
林乐霜闭上了眼睛,元明又用唇轻轻地碰触了她洁白饱满的额头,一双手在林乐霜的脸颊上轻轻触碰,像是在抚摸一尊琉璃人。
寂静的夜里,林乐霜的不安被元明那轻柔的吻安抚了,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沉溺在这春风之中。
又过了片刻。
元明方说:“霜儿……”
霜儿这是原谅了自己把?元明不敢确信,认真固执地看向她的双眸。
“明哥哥,水都要凉了,你……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穿好衣服再好好说话,好吗?”林乐霜的脸红的发烫,避开了元明的眼。
浴桶里是温热的水,浴桶外是原本清冷的十三叔。
虽然元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这样的状况,让林乐霜极为羞惭,而且觉得极不妥当。
元明稳了稳心神,听着霜儿乖巧地求着自己,便点点头答应了,他转过身去,背着手,对着窗外看。本来并不知道如何哄回小娘子的心肠,可没想到,这样的境况下,霜儿也愿意原谅他了呢。
元明的唇角微微勾起。
月亮像是被羞得躲进了云层,只留下几颗寒星一眨一眨。
身后传来了一阵水声,衣裳的抖动声,元明的身体有些紧绷。
渐渐身后没了动静,可是霜儿并未叫他回身。
终于,元明忍不住了,问:“霜儿,你穿好衣服了吗?”
半响,林乐霜才应了一下。
元明转过身去,瞧见林乐霜穿着寝衣和寝袍,披散着头发,发梢还再往下滴水,她的十指交缠,窘迫地立在床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还是个孩子呢,一股怜惜之情升起,元明已经及冠了,对方还是个小娘子,他的行为一定吓着她了吧。
元明走上前去,轻轻地抱起林乐霜,坐在床上,扯过干帕子,给她搽试头发,柔柔地训斥着:“天气都冷了,头发湿湿地不擦干,难道想染上风寒不成。”
见林乐霜像个温顺的小猫,任由他搽试着头发,元明的心情大好,轻声说:“这才乖嘛,听话。”
林乐霜的眼泪就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渐渐地肩膀一耸一耸。
“这又是怎么了?”元明奇怪地问。
在他的感知里,两人这样亲热了一番,就和霜儿像以前一样好了,甚至更好了。
怀里的小娘子肩膀抽动着,哭的很伤心。
一个人哭的时候,没有人问还好,有人寻问,只会哭的更厉害。
元明从来不会哄人,他愣愣地瞧着林乐霜,过了一阵子,像是找到了答案一般,连忙将林乐霜的脸扳向他,吻去她的泪水,这个法子果然管用。
林乐霜的泪水立即就被止住了。
元明待她平静下来,才认真地说:“霜儿,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