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氏的身体日益好转。
林乐霜每日算着时辰为母亲煎药,搽试身体,侍奉的极好。
王氏间断地醒过几回,面上的黄气渐渐消褪,皮肤也不再粗糙,有了些许粉色,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子,好看了许多。
林乐霜又欣喜,又心疼。
前世今生母亲一日日憔悴,父亲的心都系在小娇身上,对此冷眼旁观,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的日子好过。
林山和林先名义上在持疾,但能做的不多,见妹妹做的这么好,心中难免自愧。
薛神医每隔三天过来看一下王氏的情况,顺便抽查林乐霜背的《药典》。
林先见了老头就要斗嘴,两人你来我往的倒也开心。
对于林乐霜的表现,老头从不多言,最多只是点点头,接着又扔过来一卷竹简,依旧是那句话:“再过三天来检查。”
她被这沉重的功课快要压得喘不过气来,幸好有前世的底子,否则怎能应付的来。她有空就抓着书简背诵,一心只想着将薛家祖传的书简背完。
终于有一天,林先看妹子眼底下两个黑黑的眼圈,忍不住了。
“老头,我妹妹要持疾,还要照顾母亲,背这些竹简什么时候背的完?做师傅的难道不应该言传身教吗?你也不多传授些绝活,只是让我妹妹一心背诵,这样能学会医术吗?你该不会是怕传授给我妹妹,饿死你了吧。”
薛神医斜着眼,用手拽着花白的胡子,说:“想学老夫的医术,怎能不饱读《药典》?老夫的传家宝都拿出来了,你这小兔崽子,不识好人心。”
又偷眼看看脸色苍白的林乐霜,说:“你妹妹不是三天之内把《黄帝内经》都背下来了吗,这些书卷又算什么?”
“你这老头,不知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吗?”林先不满地说:“我妹妹又不是铁打的,总得放松放松吧。”
“你看看你妹妹,你再看看你,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哼。”薛神医傲娇地转身走了。
林先黑着脸愣在当场。
第二日,便叫人搬了他院子里的石锁来,日日清晨举石锁,练武艺。
林山也受到了触动,将父亲书房里的兵法拿来咏读,闲时陪着弟弟过几招。
两个人也不再觉得呆在院子里日子难熬,都相互较着劲。
林大将军府的正院里,三个嫡子嫡女奋发向上,林简每次来探视王氏的病情,看见这样的儿女,也不由得点头称赞。
他不得不承认,两个嫡子还是很优秀的,就连消失的嫡长子,也是个饱读经史的苗子。
三郎林山聪慧,内敛,谋略过人。
四郎林先性子跳脱,一身好力气,若是培养的好,必是个骁勇善战之士。
林简总算能将两个嫡子看入眼中了,可是两个儿子却不在意,他们只是不想被薛神医看扁,不想被妹妹比下去。
……
小娇在姬妾们呆的院子里熬的辛苦,背上的伤怎么都好不了,眼看即将愈合,又会重新裂开,化脓。
请了府医和太医来,均束手无策。
小娇的身体也慢慢的随之无力,脸色开始发黄。
林简愈发探视的少了,两人许久没有亲近过。
其他姬妾们看在眼中慢慢地轻慢起小娇,这些都让林玉雪心中愤恨不已。
林简被皇帝罚在府中闭门思过,友人同僚们也不好登门拜访,他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和府中的宾客们谈天说地,便是摆宴喝酒,却也不敢尽兴,免得被御史弹劾。
日子长了,林简便招些侍妾们陪着打发时间。
小娇的背一直好不了,又总是一脸的哀怜,若是林大将军意气风发时,见了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英雄气概顿起。如今,林简只觉得霉气。
而且……这些事说到底都是小娇惹起来的。
姬妾们在耳旁的抱怨和挖苦,让他不由得想的更多。
难道自己给小娇的还不够吗?
给女儿的还不够多?
对小娇的孩子们还不够疼爱吗?
她还要算计王氏的嫁妆,一次次的让自个在王家,在朝臣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失去了皇帝宠幸的林简,什么都不是。
是虎得蹲着,是龙得盘着。
小娇已不再是他的温柔乡,他的解语花了。
一晃过去了近一个多月,王氏每日能清醒三、四个时辰,肠胃、肺部、心腧的毒都已经解了。
见母亲能够慢慢坐起,胳膊上的肉也慢慢长了出来,几个孩子们都很开心,也很激动。
母亲是在他们手中救回来的,嗯,当然也有那薛老头的份。
王氏的脸上有了血色,肺部的毒解除之后,一张脸褪了黄气,变得光滑白嫩,说话也有了力气。
林乐霜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自有记忆起,母亲就是病恹恹的,脸色蜡黄,没什么力气,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搂住她的时候,身上都散发着药味。
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母亲永远永远都健康的活下去。
看着三个懂事上进的孩子,王氏的心情更加开阔了。
林简不时来坐坐,碰上王氏清醒时,也说会闲话。
虽然对父亲并没什么期望和感情,但看到母亲因父亲的探视而康复的更快时,林乐霜还是尽量对父亲表达了善意。
林简也感觉到了几个孩子对他态度的转变。
小娇人虽然躲在院子里,但这些还是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功亏一篑。”小娇软软地对着林玉雪说。
母女二人合计来去,却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争宠,小娇的身体显然不适合,她的伤口一直愈合不了,身体也越来越没有精神。
若是对主院动手,一则将军不会答应,二则主院已经被嫡子嫡女们围的像个铁桶般,那些钉子早已发挥不了作用,主院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传过来。
小娇明白,由着王氏好起来,由着嫡子嫡女们和林简的关系亲密起来,她和她的孩子们迟早没有站的地方。
“传信让二郎和五郎回来。”
小娇最终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