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愣了一愣,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叫你走开,你又来做什么?”长公主有些羞怒,涨红着脸,将手中的黄历朝元明丢了过来。
元明立即闪开。
“你竟然敢躲?”长公主出离了愤怒之外,声音尖利起来。
元明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公主,吃了一惊,心想我何曾得罪过姐姐,姐姐又何曾这样对过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谭婆子匆匆赶了进来,陪着笑道:“长公主,这是淮阳王。”
“……”长公主的脸色转寰了过来,接着又红了,怒气冲冲地说:“小十三……上次都说了,叫你不要画成这个鬼样子,我不想见到这张脸,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元明这才回过味来,上次在宫中见到大姐,大姐就不乐意让他化成荣大的样子,今日,大姐这般,不显然是和荣大有了隔阂么?
方才那些言辞,明显都是冲着荣大来的。
可是,大姐一向极为信任荣大和谭婆子二人,荣大身份虽然是大奴,但实际上,在许多事情上,能拿长公主府的主意。
这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大姐非常的怨怒。
元明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什么也没有,实际上,顶着荣大的脸,他也做不出什么神情来。
“姐姐,你可把我吓住了,”元明撒娇一般,凑了过来,“一见我就又骂又打的……”
长公主看了眼夏婆子,有些讪讪地说:“还不是荣大做事不小心……好了好了,本宫又不是故意的。”
谭婆子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让他二人在殿中说话。
“姐姐,荣大怎么惹您生气了?要不我替您去打他一顿出出气好了,”元明问。
“没什么……”长公主明显不再想谈这个事情,转开了话题。
“你来可是又催花会的事?”
“还是姐姐明白十三的心,”元明腆着脸说。
长公主实在是忍不下,伸出纤纤玉指,拧了一把元明的脸,突然又停住,脸上红了一红。
“怎么了?姐姐?”元明总觉得长公主有些奇怪。
长公主有些不自在,避而不答,指了指扔在地上的黄历,颐指气使地道:“去,你自己去找个好日子吧。”
毕竟还是找媳妇的事情比较重要,元明不再歪缠着姐姐要个答案,拾起来了丢在地上的黄历,也不嫌脏了,兴致勃勃地翻检了起来。
看着弟弟如此兴奋迫切的样子,长公主的心中一酸。
小十三,那么清冷有洁癖的小十三,为了林家大娘子,腆着脸给自己撒娇,又不嫌弃那本黄历扔在地上脏了,只一门心思都为了能早早将意中人娶到手。
同为女人,林家大娘子真是好命。
长公主一边替弟弟觉得高兴,一边又觉得弟弟为了旁人变了个样子有些碍眼,一边又觉得弟弟变成这样到比以前好些。
一通胡思乱想,元明已经选好了日子,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姐姐,您可得言而有信,我把日子选好了。”
“那一日?”长公主问。
“初八,”元明期盼地看着长公主。
“……”这恰好是长公主每年给死去多年的旧情人做法事的日子,雷打不动。
但不知道怎么,长公主看着元明期待的脸,竟然拒绝不了。
这张脸竟然就和荣大的脸合成了一起,提醒着她,荣大其实也期望着她今年不要再做法事了。
荣大的话,萦绕在心头,“长公主,荣大只希望您不要只看着死人,也要看看活人,若是能够得到长公主一眼,就算是粉身碎骨,荣大也值了。”
她虽然对着荣大发脾气,但是……
但是……
她不能不承认,她实际上已经孤寂了太久,旧情人的音容笑貌她都快要忘记了。
但一颗心却执著于想要让旧情人复活。
为了这个想法,她信了佛家,却被静安师太所骗,接着又结识了清远大师和静虚道长。
林乐霜的那些话,敲醒了她,静虚道长莫名其妙的飞升成仙,更让她觉得因果传说不可信。
“既然不知来世,为何不将今世牢牢抓在手心?”荣大在漆黑的夜里,一遍遍地反复问她。
看着一脸幸福的淮阳王顶着荣大的脸,长公主想起了这一阵子在她身边急速地憔悴下去的荣大。
静默了那么一会。
“好,”长公主点头同意了,“就选在初八。”
“姐姐,您真是我的好姐姐,”淮阳王兴奋地跳了起来,和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地告辞了。
“怎么会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呢?”长公主长叹一声,斜倚在榻上,一双美目里流露着彷徨。
谭婆子守在外面,见淮阳王兴高采烈地出来,笑着问:“淮阳王可是将宴会的日子定了下来?”
“谭女史,你好生准备着,定在下个月的初八,孤查过黄历了,”元明的声音里透露着轻快。
“初八?”谭婆子的脸色变了一变,不由自主地朝躲在柱子旁的荣大望去。
“初八?”荣大的身子震了一震,眼睛中露出喜色和不敢置信。
“是初八,时间很紧,到时候就麻烦两位了,”淮阳王兴冲冲地打算去皇宫,只是叮嘱了句,就匆匆走了。
瞧着淮阳王的背影,谭婆子喃喃地道:“淮阳王变了,长公主也变了……”
长公主府上忙着准备赏花宴,谢家的帖子已经下了,定在本月底,在东郡谢家的本家赏梅。
“真是巧了,我家也要举办赏梅会的,没料到你家也有此意,”林乐霜笑着对谢灵素说。
谢灵素总算如愿以偿,拜访了林乐霜,并且亲手送上了请柬。
这场赏梅会是谢三夫人和谢素素极力促成,谢灵素也有此愿,想趁着花会和林乐霜走动一番。
谢灵素一直心中感激林乐霜的相助之恩,但迫于林府最近事情太多,有些事情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落人口实,她的拜访计划一拖再拖。
“那就我家先开,然后再到你家来,这样可以多赏几次梅花,听说林夫人最是会收拾梅花,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收罗了许多珍品,真希望能够一饱眼福,”谢灵素立即怂恿着,希望能够再和林乐霜走近些,而且,她也真的对王氏养的梅花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