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极力镇定,一双手却不由得紧紧握住茶杯,谢三夫人点了点女儿的头,“你可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谢素素捂着头,有些不高兴地看向母亲。
谢灵素喜欢林乐霜,立即笑着道:“不知道是林家什么人在此,七郎不如去打听看看。”
这话正合了谢旭的心思。
他私心里希望能见林乐霜一面,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林家大娘子深居简出,甚少出门交游,今年之前,就像是个隐形人一般。
不过若是林家的其他人,他前去卖个好,混个脸熟,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谢旭清了清嗓子,“既然林家的人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怎么都是熟人。”
谢大夫人微微笑了笑,“去吧去吧。”
那笑容顷刻间就让谢旭的脸涨红了起来。
谢旭关门之前还听见了两个妹妹的嬉笑之声。
小娘子们在一起就是闹腾,谢旭心里想。眼前就突然浮现出来林大娘子那张清冷的脸,总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表情,淡定超然的神态。
这样独特的小娘子才是我心悦的。
认识这么多的小娘子,只有林大娘子这么特别,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进入了他的心怀。
谢旭迅速地下了楼梯,并没有叫僮奴,而是亲自去瞧停在外面的马车,果然看见了林家马车的徽标。
这车子,他非常熟悉。
每次在静安师太游街地点等着见林大娘子一面的时候,总能瞧见这辆车,林大娘子每次出门都非常低调,若不是出席宴会,那些仪仗和副车,骑奴都不会带着。
他立即招来了天香楼的掌柜,问:“今日的雅间里都有些什么人?”
掌柜看了看眼前这个相貌不凡的俊秀郎君,迟疑了一下,才说:“天香楼里不能随便说客人们的事,这是规矩。”
谢旭有些泄气,想了想,问:“可有位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在这里?”
掌柜的点了点头。
“在那一处雅间呢?”
掌柜的摇了摇头,“不能说。”
谢旭有些生气,他风流倜傥这么些年,天香楼一个月不晓得要来多少回,算是熟客了,而且他的身后是东郡谢家,掌柜的竟然这个面子都不给他。
他正想说些重话,就见掌柜的脸上突然浮上了惊喜之色,对着他的身后唤道:“王……公子,您来了?”
谢旭回过头去,就是一愣。
眼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穿着湛蓝色的常服,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只有一柄宝剑,斜斜佩在身侧。
那份风采,让大厅里的客人都停下了筷子,伸长脖子朝这边看了过来。
“淮阳王?”谢旭以为自个看错了。
谁不知道淮阳王清冷异常,并且有着难以言表的洁癖,天香楼虽然雅致,但毕竟是俗人常来常往之地,可怎么看着淮阳王很是随意,而掌柜的面显惊喜,好像接应的是一位身份贵重、常来常往的贵客。
元明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郎君,想起来了,这是谢家的七郎,林保曾经传过消息给他,据说谢七郎对林大娘子颇有想法,而王氏也曾经考虑过此人做女婿。
淡淡地点了点头,元明对掌柜问:“人呢?”
掌柜腆着脸越过谢旭,迅速上前,又退后了一步,一副怕冲撞了贵人的样子,小声说:“请贵人跟小民来。”
两人丢下了谢旭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在前面走,淮阳王大步流星地紧随其后。
谢旭醒过神来,原来真的是淮阳王。
淮阳王来这里做什么?
听他问掌柜的话,倒像是来会什么人。
谢旭想起来了林大娘子和淮阳王在奇葩会上给他的感觉,他立即肯定,来的一定是林大娘子,一定是和淮阳王在此相会。
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多做考虑,谢旭立即跟了上去。
淮阳王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谢旭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也在楼上的雅间,淮阳王回过头去,再也不理会他。
掌柜走到了天字第一号雅间停了下来,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亲手替淮阳王开了门。
淮阳王走了进去,那一瞬间,谢旭加快脚步走过,瞧见里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林大娘子,但是里面好像还有一名男子,两人似乎已经吃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谢旭的脚步缓了一缓,还想再仔细瞧瞧。
掌柜的脸上的褶子都收了起来,虽然瞧上去还是在笑,但是笑的并不那么好看,同时还手脚奇快地合上了门。
谢旭也觉得有些失礼,世家大族的郎君们这样做的确太不符合平时的行为标准。
只是,他压制不住他那颗迫切想一探究竟的心。
“我和淮阳王相识,只是……好奇……”谢旭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
掌柜立即笑着说:“谢七郎瞧错了,这里哪有什么淮阳王,哈哈哈哈哈……”
谢旭也笑着说:“可能是看错了,我进自个的雅间了,回见。”
进了包间,谢素素立即起身,跳了过来,问:“是林大娘子吗?”
谢旭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若是让母亲知道林大娘子就在隔壁与人相会,这才真麻烦了。
就那么一眼的功夫,他已经排除了林大娘子和淮阳王幽会的可能,可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凑在了一处呢?
谢三夫人叹了口气,“林家大娘子都让我这个傻儿子魔怔了。”
谢大夫人也瞧出些不好来,但还是笑着说:“弟妹说话还是应当小心,隔墙有耳,不知情的人听了去,难免会说些闲话,有碍于林大娘子的名声。”
谢灵素也看了一眼谢三夫人。
谢三夫人自觉失言,很是理亏,但是在小辈们面前被大嫂训斥,又觉得没有面子,脸上顿时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谢素素笑着拉过母亲的手,递了一块糕点,凑趣说:“伯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总是爱打趣,赏梅宴上可希望我母亲记着别说林大娘子,免得一不小心又带了出去。”
“我捶你个小东西,见天就借着你伯母的势,给你母亲点眼药,”谢三夫人接过糕点,呵斥了一句。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谢旭也跟着笑了笑,但是笑不见眼底。
天字第一号雅间,袁仵作正心惊胆战地看着淮阳王,这位贵人自从进了屋子,就没有怎么说话,不仅丝毫没有打扰旁人的不安,反而有一种不容错识的捉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