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大了十岁,而不是老了十岁。
谢三夫人这样想。
她现在莫名有一种王氏才是世家夫人,而自己是低了一级,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新贵夫人的感觉。
王氏会不会觉得自个太过严苛,会让林大娘子立规矩,刁难呢?
谢三夫人打算一有机会就换身衣裳,另外准备的那几套衣裳也不用穿出来现眼了。
一向叽叽喳喳的谢三夫人竟然闭住了嘴。
而谢大夫人也忍住了没有出声,一旁的谢灵素和谢素素两个人毕竟年幼,到跟着谢三夫人惊呼一声。
两人均觉失态,对望一眼,都在想,林夫人一向不出门交际,听说是个可怜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光鲜体面。
林家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般呢。
只有谢旭痴痴地望着林乐霜的一举一动,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这么娇美的人儿,其他人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林大娘子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魔力?
让他觉得熟悉又神秘。
王氏站定,又伸出手去,和麻姑二人将蒙氏扶了出来。
蒙氏穿着玄色的袍服,身上系着一件翠绿发亮的斗篷,头饰是一套黄金首饰,却感觉不到艳俗。
谢大夫人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夫人这一身,真是贵重呢。”
就那斗篷,谢家也是见惯了稀罕物了,谢大夫人知道那是用孔雀的尾羽织就,轻便防风防雨,非常的暖和。
这样的东西,谢家有,但是很少拿出来用。
世家大族人丁兴旺,主掌中馈之人,并不敢偏私,一样东西,你有了,旁人没有,很难办,大家都没有,反而到好了。
可蒙氏就能这么随随便便地一穿,行至之间,压根没有当成个稀罕物,看看她身边侍奉的婆子穿着就知道了,蒙氏的家底有多厚。
林家的三个女子一亮相,成功地震住了谢家的女子们。
谢家的妯娌们都在小声地私语。
谢大夫人笑嘻嘻地敛衽行礼,先问候了林老夫人,替婆母道歉,“老夫人年纪大了,很少走动,并不敢慢待林老夫人。”
论起来,谢大夫人和林老夫人之间的岁数相差不了多少,谢老夫人倒是真的老了,不堪在外面吹风。
蒙氏笑嘻嘻地说:“怎么能麻烦谢老夫人呢,抡起年岁来,我比谢老夫人小了不少,本来也应该我去拜见谢老夫人的。”
谢大夫人见了王氏,轻轻地笑了笑,“慧娘,你嫁入林府之后,就不出来见闺友们了,这么多年未见,你越变越美了。”
王氏本身话就不多,又很少应酬,但并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怯场,也笑嘻嘻地攀扯了几句。
谢大夫人心中暗暗称奇。
谢三夫人静悄悄地不说话,完全不像平日里的风格。
林乐霜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谢三夫人。
这位前婆婆,今日的作风令人讶异。
而谢三夫人却是误会了林乐霜的那一眼,自觉低到尘埃里去,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讲,生怕被王氏注意到了。
谢旭被谢素素捅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着林先和林山两人迎了过去,笑嘻嘻地问:“这么一路行来,腿麻了么?脸吹的疼不疼?”
言语之中甚是亲热。
方才谢旭的那个痴迷样子,全都落入了林家兄弟们的眼中,即便是迟钝的林先都瞧了出来。
一向风流倜傥的谢七郎,竟然如此失态。
林先早先还偷偷对林山道:“妹妹长的太好也不好,待会谢七郎就要来兜搭我们,若是妹妹的婚事没有定下来,倒也罢了,如今已经定下了淮阳王,谢七郎就不够看了。”
林山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林先却憋不住,“我真想能够对旁人说,我妹子……”
“林大娘子怎么了?”谢旭热切地问,一双眼睛亮晶晶地。
林山又看了林先一眼。
林先虽然内心激荡,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妹夫是淮阳王,却也只能强自压抑着,“没什么,我妹子……病了,病了。”
“病了?”谢旭奇怪地问。
他方才睛将林乐霜从头看到脚,头发丝都没有放过一根,并未发现林乐霜有半点病容。
“没什么,是家中的三妹,”林山连忙解释。
兄弟二人笑嘻嘻地将话题扯开。
众人在府门前叙过礼后,正要朝府门里走,突然鼓乐喧天,一匹矫健的千里马疾驰而来,矫健的玄衣男子跳下马来,将请柬递给了大奴。
大奴打开一看,有些不敢置信,但依旧迅速地对着谢大夫人施了一礼:“大夫人,淮阳王很快就要到了。”
“这?”谢大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淮阳王从不参与聚会,大兴人都知道。
之前,谢家下帖子,谢七郎说,“皇室之人都从不参加臣子们的家宴,谢家和王家地位特别,若是贸然送了帖子,反而让皇室为难,不如推后观看。”
谢老夫人也是无可无不可。
赏梅宴,并不是重要的宴会。
请不请皇室都很正常。
请了代表尊重,不请意思是宴会上不得台面,不敢轻易相请,也是尊重。
没想到长公主府的谭女史就派人来问,谢家又急急忙忙地补了皇室的帖子。
谢家就此还曾经议论了几日,不知道皇室的公主们会不会来。
谁也没有料到,淮阳王竟然来了,此举……此举大有深意。
只是这深意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就不知道了。
“不如我等就在这里迎接吧,看这奔马的速度,只怕顷刻间就到了,”蒙氏辈分最大,就提了建议。
谢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蒙氏,谢道:“多谢老夫人体谅。”
谢家一众女眷们都兴奋地亮了眼睛,就连为了王志心情抑郁的谢素素,也睁大了双眼,充满了期待之情。
谢旭独自不乐。
他身旁林家两个郎君却是高兴的很。
几句话的功夫,淮阳王的车驾就到了,这一次,淮阳王的车驾选的及其的普通,就是简单的驷马卧车,四匹玄色的千里宝马,脖子上都用红绸系着铜铃。
那四匹宝马真是厉害,轻飘飘地带着马车疾驰而来,就连马脖上的铜铃也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众人不由得都要叹一句,好马。
谢旭的拳头紧握,偷偷地看向了林乐霜,林乐霜的唇角微微地荡起了笑意,眉眼舒展,像是天地都含在了里面。
这惊人的美刺痛了谢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