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股子来历不明的气。
谢老夫人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林乐霜这个选择。
可是,谢家三房夫妇俩,还有谢七郎,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全都看好林乐霜。
谢老夫人原本也接受了林乐霜,可是林家来赴宴的表现,让谢老夫人觉得这门婚事很不合适。
首先,林家的身份和谢家不对等,林家再怎么得宠,可是他毕竟不是世家。
其次,林乐霜的名声虽然好,但是林家的后院却名声很不好,而且有一个名声尽毁的林玉雪。
这些都还罢了。
可最最让谢老夫人不能忍的是最后一条——林乐霜走到哪里,是非就跟到哪里。
谢老夫人也听得清楚,是那些小娘子们故意为难,只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带着只豹子来呢?
再说这只豹子如何,它也只豹子罢了。
范家的女儿固然不对,可说林大娘子带着豹子显摆,却是说对了。
怨不得这些世家的小娘子们个个都和林大娘子过不去。
世家大族娶媳妇,讲究的圆润二字,不出格,做事都在规矩内,就是好媳妇。
就凭林乐霜这股子招惹小娘子的劲,嫁入谢家之后,必然会风波不断。
谢家的后院里原本都是些温顺的马,突然来了一只到处尥蹶子的驴子,怎么能和这些马相处的和睦呢?
林乐霜能和这些妯娌相处融洽吗?能和谢家的那些故交家里的夫人、娘子们相处融洽吗?
谢老夫人觉得林乐霜这个选择甚是不妥当。
只是,她从来不会怪罪儿子,也舍不得怪罪孙子,一股脑都怪在了谢三夫人身上。
瞧瞧这谢家三房的夫人,怎么做的?
什么眼光?
竟然能够瞧上这样的小娘子做儿媳!
蒙氏瞧出了谢老夫人的不悦,她想了想,笑着对谢老夫人说:“老夫人,今儿出了不少事,扰了赏梅宴,不管霜儿是否有意,三番两次都是因她而起,我深觉过意不去,望老夫人见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老夫人只得客气一番,“小娘子们的心思可比我们当年活络多了,不好管教啊。”
这话说出来,就连林乐霜也捎带了进去。
虽然于家和范家的小娘子缺乏管教,林家的也一样呢。
王琳听了不满地噘了噘嘴,一旁的谢灵素看在眼里,知道这个将来的小姑子,心思单纯,许多想法都表露在脸上,王琳和林乐霜之间交情深厚,方才若不是淮阳王出场压着,只怕就要上前和范八娘理论了。
“祖母……您这话,可是伤了我和王大娘子的心了,不论旁人如何,世家里面,王谢两家可都是教子甚严的。”
谢灵素这句话一出来,将老夫人的话歪到了是在说世家的小娘子,蒙氏的面子立即有了,王琳和王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虽然王夫人不想选林乐霜做儿媳,但并不代表王夫人不维护、不看重林乐霜,相反,她还很看好和喜欢林乐霜。
就是应了那一句,她觉得林乐霜那里都好,但是种种原因加起来,让她觉得林乐霜不适合做王家的宗妇。
王夫人满意地看了看谢灵素。
谢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背,“人老了,说话就糊涂了,该罚该罚。”
谢三夫人立即凑了过来,笑着说:“林大娘子方才的表现,看着真令人喜欢,多亏了林老夫人、林夫人教导的好。这孩子,身上有着世家风范,远非常人可比。”
蒙氏听到谢三夫人夸孙女,自然高兴,笑嘻嘻地谦虚了几句,又开始说起了自家孙女的好处。
谢老夫人半眯着眼睛,心里打着主意,她觉得莫非谢三夫人和林家已经通过了气还是怎么。
不然,谢三夫人和林老夫人一唱一和的,在自个的面前夸林乐霜做什么?
一想到,谢三夫人有可能自作主张,和林家达成了什么共识,只等着哄她这个老太婆同意,就将林乐霜塞进谢家做七郎的媳妇,谢老夫人的心里就又拱起了火。
这一次,谢老夫人觉得不舒服,就连谢灵素也瞧不出原因了,谢三夫人和林家的两个夫人终于搭上了话,心花怒放,正问道:“林大娘子的婚事……”
谢老夫人捧着头道:“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精神头不足,人老了,头疼的厉害。”
谢家的老夫人觉得不舒服,这可是大事。
众人都住了口,上前扶住谢老夫人。一旁谢三夫人说:“林大娘子的医术高明,不如让她帮忙给老夫人瞧瞧。”
谢老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颤巍巍地摇了摇手,“不用了……这是老毛病了,府医一直开着方子……”
谢家的府医,自然不会是庸医,而且不同医生开的方子不能混吃,这都是常识了。
谢三夫人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在蒙氏和王氏面前,不免觉得没有面子。
她干笑着说:“瞧我,竟然将这个忘了。”
谢老夫人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颤巍巍地道:“大儿媳妇倒是知道的清楚……你……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谢三夫人这个时候再迟钝,也发觉老夫人对她不喜了。
今儿,原本说好的,谢老夫人看一看林大娘子的人才,满意了,就探探林家两位夫人的口风,将林乐霜尽早定下来。
可谢老夫人如此在未来亲家的面前数落她,让她哪里还有半点颜面?
谢三夫人只能忍气吞声,可胸膛却激烈地起伏着。
蒙氏的眼珠子一转,像是猜出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轻轻扶着王氏的胳膊,慢慢地走在后面。
谢大夫人再明白不过,这是谢老夫人的托辞,立即赔笑道:“母亲,不如我陪您先回去歪着,让三弟妹在这里陪着客人转转。”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你陪我做什么?让三儿媳妇陪我去。”
谢三夫人忍气上前搀扶着谢老夫人一阵风地走了。
谢大夫人脸上堆着笑,“诸位,我们再去别处转转吧,昨儿晚上,老夫人就开心的睡不着,早上起的早,不免劳累了些,等到开宴的时候就好了。”
众位夫人都点头称是,问了一番谢老夫人的身体如何。
谢大夫人笑着一一回答,又感谢众位夫人的问候,才带着众位夫人朝另一个花房去了。
再看林老夫人和林夫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