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大夫人震惊了。
方才,婆子来说谢老夫人身体不适,府医没有办法解谢三爷的毒,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于是就去看顾谢老夫人。
当时谢大夫人压根没想到谢老夫人的病情如此严重。
谢三爷中毒,事出突然,大家都乱了手脚,一时没有顾上瞒住谢老夫人也是有的,但……谢老夫人怎么就连府医都治不好了呢?
老夫人的身体一向康健的很呢。
谢大夫人惊慌地看向站在女儿身边的林大娘子。
腰肢纤细,稚色未退。
但就这个小娘子,谢家今天两条人命都要交在她的手上。
谢灵素听说谢老夫人有事,看着一脸疲色的林乐霜,眼睛中流露出祈求,她咬了咬下唇,不顾众人在场,立即跪下施了大礼。
“林大娘子,方才您救了我的三叔,谢家难忘大恩,如今,还求林大娘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劳累您救治我的祖母吧。”
谢灵素伏在地上不起身。
王志见状,看了林乐霜一眼。
他当然想表妹能够救治谢老夫人,毕竟谢家将是他的妻族。
谢素素的神色变了。
从小到大,谢灵素一直压着她,她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能够让谢灵素有朝一日跪伏在她的脚下,让普天下的人都觉得谢家最好的女儿是谢素素,而不是谢灵素。
如今,见到谢灵素完全放下了谢家嫡长女的骄傲,为了谢老夫人向林大娘子求助。
谢素素的心为之一震。
她看向了林乐霜,因为忙着救治父亲,衣衫都已经皱了,但依旧难掩风采。
她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转过一个念头,其实做林乐霜这样的小娘子可比做东郡谢家的大娘子要威风的多了。
谢素素还在犹豫,要不要也跟着姐姐求助。
对着林乐霜,她虽然感激,但有些弯不下去腰。
林乐霜已经俯下身去,将谢灵素搀扶了起来,笑着瞥了一眼王志,“谢大娘子不必多礼,我需要尽快去看看谢老夫人的病情,能治的话绝不藏私,谢家和王家交情深厚,我是王家的外甥女。”
谢灵素听懂了她的暗示,脸上一红,感激地谢了又谢。
林乐霜披上了斗篷,淮阳王跟在她的身后,轻声问:“累吗?”
“不累,”林乐霜仰头看着淮阳王关切的面容,黑亮的眸子里全都是笑意。
谢素素跟在他们身后,觉得淮阳王对林乐霜不同一般。
她的心中升起了隐隐的妒意。
清河国太子也插话,“林大娘子的医术非同凡响,孤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出色的小娘子。长安城卧虎藏龙,群英荟萃。就连闺阁中的小娘子都是如此厉害。”
淮阳王背着双手,冷着脸不说话,但是唇角微微升起了一丝得意。
林乐霜笑了笑,谦逊地说,“我这点本事,并没有什么,只是运气好罢了,恰好跟着师傅学过这些。”
“小叔,若是皇上能让林大娘子进宫看看该有多好,”清河国太子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皇上的子嗣上。
淮阳王冷着脸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皇上比你早知道林大娘子。”
清河国太子收回了试探的话,转过身来对着正认真听着他们说话的谢素素,一脸抱歉地说:“孤并不是不在意谢老夫人的病情,只是相信,以林大娘子的医术,手到病除。”
谢素素僵硬地笑了笑。
前面,谢大夫人和谢灵素二人已经匆忙赶往老夫人的院子,准备施针之处。
清河国太子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玩味。
谢七郎对林大娘子的钦慕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这个风月老手。
看样子,谢七郎的妹妹却并不怎么喜欢林大娘子做嫂子呢。
清河国太子的眼光又在淮阳王和林乐霜的身上绕了绕。
以林乐霜的医术,若是都拿皇上的子嗣问题没有办法,是不是说明,薛神医也治不好皇上的病,皇上这辈子是确定不可能有子嗣了?
这个消息,要尽快告诉父王才是。
谢大夫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谢老夫人脸色灰白,躺在榻上,嘴歪了,口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谢三夫人守在榻前,只是哭。
也不知道是哭谢老夫人还是哭谢三爷。
看到这一幕,谢大夫人糟心的不行。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谢大夫人厉声问。
非常状态下,她已经无力再维持那份端庄安详的姿态了。
谢三夫人哆嗦了一下,才收了眼泪,眼睛红肿,鼻子堵着像是喘不上气的样子。
看她这个样子,谢大夫人嫌恶地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在了府医的身上。
就知道这个弟媳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会子还知道守在谢老夫人的身边,没有在谢三爷的病榻前又哭又嚎已经不错了。
“大夫人,谢老夫人怒极攻心,痰迷心窍,拖得有些长了,我已经是没有办法了,不知道林大娘子能来医治吗?”
府医面显愧色。
谢三夫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听说谢三爷中了剧毒,吓得险些晕了过去,好容易镇定心神,本想求婆婆,让她去见夫君,这时才发现,婆婆已经昏了过去。
她走不脱,也不敢拿老夫人的病情去扰乱府医。
于是,就用指甲掐了掐老夫人的人中,想让老夫人醒过来。
老夫人没反应。
谢三夫人冒着被老夫人醒来后责骂的风险,取下了头上的簪子,扎了老夫人的人中,依旧一点用都么有,她这才慌了,连忙让婆子去找谢大夫人。
接着府医就来了,听说林乐霜能救治谢三爷,谢三夫人就只记得哭了。
她一方面难以相信尚未及笄的林大娘子能救夫君。
一方面,又希望这是真的。
府医都没有办法,若是林大娘子还能治,这就是希望。
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夫君就真的完了。
若是夫君死了,她也生无可恋。
谢三夫人只顾着哭,谢老夫人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谢大夫人也知道这个弟妹是个什么德行。
“林大娘子马上就到,三爷身上的毒已经去了大半,七郎正在服侍三爷药浴,等到薛神医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谢三夫人松了口气,面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若不是谢老夫人还生死未卜,她就要失态的大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