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林简见到云大儒一身的襦袍格外不喜。
他伟岸的身躯,宽阔的身材,修长的腿,那一样不比这个宽袍大袖的书呆子强。
王丰对林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听云大儒夸奖了一番林家三个孩子如何厉害,王丰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三个孩子竟然在短短的时日内,就将林府的地下暗道清理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打算重新修造一番。
如此出色,为什么要是林简的孩子?
淮阳王的神色始终淡淡的。
反正霜儿也不喜欢这个父亲……
林简深深觉得了和他们相处的不适,这种不适从他还是个垂髫小儿的时候就一直如影相随,让他耿耿于怀。
当然,林简不会将这种感觉溢于言表,在林家三兄妹的辅助下,这个主人倒也当得称职。
淮阳王和云大儒的手谈,两人最终得了个和局。
云大儒对淮阳王非常欣赏,王丰也深深赞同云大儒对于淮阳王的评价,“胸有丘壑,正大光明。”
而淮阳王也看出来了云大儒此人的性情,回以:“孤高不屈,狂人痴心。”
王丰在一旁抚掌大笑,对云大儒更是高看一眼。
世家子中能够玩弄风雅的不少,但是真正能做到舍弃世家的那个桎梏,只按照真性情,痴爱一艺者实在是太少了。
今日,这里没有王家家主,只有一个也喜欢手谈和长啸的王丰。
两人说的高兴,兴致大发,又在梅园里长啸了一番。
林简觉得这里面只有吹啸这件事情,还能参与一二,奈何他一吹,其余的两个人就停了下来。
一个说,杀气太重,没有办法相合。
另一个说,名利之心,彰显于表,子非池中物,奈何非我一途。
气的林简将这充满了名利之心和杀气的曲子吹了两遍,直到云妈妈前来询问,“夫人方才正在听诸位的长啸之声,怎么突然就从清风晓月转到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上了?”
众人:“哈哈哈……”
就连淮阳王都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云大儒对梅夫人身边的云妈妈也非常的礼遇,“没有想到,梅夫人也擅长听啸一道。”
云妈妈施了一礼,“夫人以前做王家女时,书琴棋画也都是喜爱的。”
云大儒一脸的仰慕之状,让林简看了更加生气,“云妈妈去给夫人说,后来是我在长啸。”
“是,”云妈妈退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云妈妈来了,身后跟着一干侍女,捧着梅花酒,和一些小菜,“夫人说希望大将军和众位能深得长啸之乐,这些酒菜是为众位解渴的。”
王丰突然笑道:“妹妹不予置评,赠酒给我们,不是为了让我们压惊的吧?”
云大儒哈哈大笑。
林简脸色涨红。
云妈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夫人所想,老奴就不知道了。”
林乐霜等人见到父亲就这么吃了个瘪,也觉得好笑。
众人吃吃喝喝了一番,都觉得非常的尽心。
王丰登车离去的时候,还醉眼惺忪地拉着云大儒的手道:“期待下次相聚。”
云大儒躺在自家的车上,神思悠悠,只是不停地说:“今日,能听到梅夫人一句妙言,真是值得。”
淮阳王扶着自家的岳丈,哭笑不得。
客人还没有醉,主人到先醉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林简醒来的时候,发现竟然身不知何处。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梅园的亭子里睡着了。
好在身边围着狐裘,脚下笼着炭火,倒也不怕入了风寒。
林简半醉半醒,起身裹着狐裘,朝着梅园的出口走去,他的身边也没有人扶着,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梅树中间晃着。
晃着晃着,地面上就没有这么个人了。
这一夜,林简没有再出现。
第二日的清晨,林简也没有再去林老夫人和林夫人的院子里碍眼。
然而,老夫人还是问了一句:“大将军怎么了?”
林乐霜笑嘻嘻地说:“想来是父亲昨天喝的太多,睡过头了。”
蒙氏摇了摇头,对着林山和林先两个说:“你们两个以后也不要学大将军,宿醉最是伤身。”
“是,祖母,我们不贪杯。”
兄妹三人笑嘻嘻地陪着老夫人进了朝食,又去了王氏的院子。
突然少了一个碍眼的人,王氏也有些不习惯。
“大将军昨天在梅园里不会受了风寒吧?”王氏问。
林乐霜强笑着说,“母亲不用担心父亲的,他身边那么多侍奉的人,难道还能冷着饿着父亲不成?”
王氏叹了口气,“你父亲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疏狂,真以为还年轻着呢。”三个孩子互望一眼。
出了院子,林先问:“我怎么觉得母亲似乎已经开始原谅父亲了呢?”
林山也顾不上和他斗嘴了,“你所见非虚,的确如此。”
林乐霜恹恹地说:“毕竟成婚这么多年了,母亲又心软,关心父亲的身体也是正常之事。至于原不原谅,要看父亲做的能不能让我们原谅。”
三个人站了一会,没情没绪地走开了。
到了正午时分,林简还没有出现,王氏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就命云妈妈去问林大。
林大一脸茫然:“大将军不在梅园?”
他们都以为大将军一大早就去了梅园呢。
云妈妈摇了摇头,林大急了,前去禀报了大娘子,又带着人四下里到处找寻起来。
林山和林先两兄弟立即来找妹妹:“父亲难道还没有出来?”
林乐霜也觉得奇怪,“我还以为父亲是被你们放走了。”
林山急了,“我们只是想困困父亲,可断断没有害他之心,父亲若是有个万一……”
“怎么可能呢?”林乐霜也急了。
兄妹三人又偷偷地下了梅园的通道,还是没有找见人。
这件事情闹大了,林家兄妹低着头,只好前去梅园,给王氏解释。
“父亲可能是跌入了地下暗道之中,但是我们去附近检查,却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母亲稍安勿躁,父亲还在府里,可能被机关不知道弹到那里去了,我们搜查一定能找的到。”
林乐霜支支吾吾地解释。
王氏突然就掉下了眼泪,“你们几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千万不能做下糊涂事,你们的父亲虽然不慈,可也……”
显然王氏担心的厉害。
林山吓得一个激灵,他立即带着弟弟妹妹跪在了王氏的床边,叩首说:“母亲,我们只是想将父亲困住一阵,压根不敢起任何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