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此,让谢旭的心情更是复杂的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之间,他就想起了云大儒的人生三哭。
欲求佳人而不得。
林乐霜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然而,却是别人的王妃。
离开林家之后,谢三夫人在马车中默默无语,谢旭也在马背上一声不吭,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的吱嘎声。
回到谢家,谢三夫人看着儿子蔫蔫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难受,但说破又有何用?
屋内,谢三爷靠在榻上,又在读书。
谢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不能告诉旭儿他的身世?淮阳王能娶林家的大娘子,我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娶?”谢三夫人呵斥走了侍女们,就生气地对着谢三爷叫嚷。
谢三爷隐忍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林大娘子是凤命,凤命!”
淮阳王是长得俊美无匹,整个大兴兴许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人了,但是做皇帝的并不是靠皮囊就足够了。
她的儿子,文韬武略,人情世故没有不通的。
那个淮阳王除了长相还是长相,冷冰冰的不食人间烟火,看见她和林夫人说话,脸上的神色甚至有些厌烦。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皇帝呢?
论起身份来,淮阳王的母亲虽然貌美,却是一个身份低贱不得宠的小美人,幸运的有了身孕,然而生下孩子没有多久就死了。
元家当皇帝之前就是个泥腿子,能有什么底蕴?
能够和东郡谢家比?
她的儿子,身上不仅有着皇室血脉,还有着谢家的血,受着世家子的熏陶,哪一点比不上淮阳王?
哪一点?
越是了解林乐霜,谢三夫人就觉得林乐霜真是一块美玉,l略加雕琢,就能发射出惊人的光华。
这样的小娘子,配谁都配的起。
今日在林府里闹得那一场,林大将军在梅园守着她和王氏,压根不担心,直夸女儿和儿子们都懂事,能够独当一面。
谢三夫人起初觉得林大将军有些托大,但是事实的确是,林家的几个孩子就这么解决了这天大的危机。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儿媳妇,旭儿要有这样的妻子才配得起。
谢三夫人的痛苦,让谢三爷无法直视。
明明知道,却不能解释。
他放下书卷,站起身来,将谢三夫人拉到榻上坐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吧。且忍忍。”
“什么命?”谢三夫人有些心烦地将书卷丢在地上,“你整天就是看书,难道真的要等那姓王的成事不成?”
“你知不知道今天林家发生了什么事?”谢三夫人又问。
看着谢三爷的神色,谢三夫人没好气地说:“大哥又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不对?”
“夫人,大哥不过是为了让我好生在家里养伤,”谢三爷立即为谢大爷辩解起来。
夫人总是和大房不对付,谢三爷也是伤透了脑筋。
谢三夫人失望地说:“林家遭了这么大的事,谁都知道了,就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说得津津有味,你却什么都不清楚……”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谢三夫人以往觉得自个是幸运的,但是见到了林简是如何对待王氏的,淮阳王是如何疼爱林乐霜的,又觉得自个不幸了起来。
都说林大将军宠妾灭妻,然而自古浪子回头金不换。
林简对林夫人如今是一往情深,王氏说一不二,儿女们孝顺争气,林老夫人明理豁达。
谢三夫人看的眼热。
林简穿着皮铠甲,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站在林家郎君们身边,也依旧英俊威武,毫不逊色。
谢三夫人再看看自个病蔫蔫的夫君,只知道埋头读书,然而,书并不能教他怎么做。
即便是她这么好的儿子在手里,却也只能等待着王商的部署和安排。
王商能成事吗?
一听林家有事,谢三爷立即命人将儿子请来。
听了儿子和夫人说的话,谢三爷的眉头微皱。
“人面大鸟,相互吞噬的老鼠,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谢三爷喃喃地问。
他越来越摸不清楚王商的底细了。
这样的东西,绝非中原之物。
谢旭想了想说,“儿子去玲珑阁查一查,若是查不到,就只有问王家了,王家的藏书楼中说不定会有记载。”
谢三爷的困惑,也是他的困惑。
薛神医的只言片语泄露出,这是来自西越国的东西。
但是他未曾在《异闻录》中看到过记载。
如果是真的,这个静安师太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清远方丈又是什么来路?
谢旭不像谢三夫人,他本就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也不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六根清净,当然看得出来,清远方丈对林家的敌意。
那些舍利子的谜团尚未解开。
谢三爷点点头,“我在家中也是无事,你从玲珑阁中搬些书简来,我们一起查查。”
谢旭点头应了。
因为谢三爷本就喜欢读书,如今对这个有了兴趣,他也没有半点怀疑。
不管是谁,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想探究一二。
谢旭走后,谢三爷激动地拉住谢三夫人的手说:“夫人,你听到了吗?林家的那个女儿竟然能够摆出如此厉害的阵法。”
谢三夫人磕巴嘴,不高兴地拖长声音说:“听到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盆冷水泼的谢三爷平静了下来。
的确,谢三夫人说的对,那又有什么用呢?
林乐霜虽然是王商的外孙女,然而王商却一定要杀了她。
这是因为林乐霜精通医术和阵法的玄妙,又要嫁给淮阳王的原因吗?
王商有这么好的外孙女,却偏偏不能为他们所用。
造化弄人。
谢三爷一晚上都睡不着。
同样一晚上没有睡着的还有清远方丈。
清远方丈附在林玉柔的棺木前,大哭了一场。
寒夜里,看守的僧人都被赶走了,他肆无忌惮地发泄了一番情绪。
白日积压的伤痛、难过、愤恨、悲哀、恐惧、失落和自责已经在他的心中堆积成了山,再不发泄出来,这座山就要将他活活压垮。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哭完之后,清远方丈支着额头沉思,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暗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清远方丈的身子不由得就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