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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看了清河国太子一眼,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太子你现在手里的棋子,可以好好利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清河国太子听闻此言,立即从愤懑中醒过神来。
“对,他不仁我也不义,他既然没有将我当侄子,我也不拿他当小叔便是,”清河国太子想起自个虚心向淮阳王求教,对方却让他求娶谢家三房的女儿谢素素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相信了淮阳王是真心为他筹划。
没想到人家转过身去就要了圣旨,得了林大娘子为淮阳王妃。
那道不伦不类的圣旨,若是皇上本意,他的脑袋割下来当尿壶踢。
清河国太子虽然明知道,淮阳王和林乐霜之间若是早有情意,他也求娶不上林乐霜。
但就是有一种媳妇被别人叼走的感觉。
中年男子试图安抚清河国太子的情绪,“这一次太子冬猎散心,没想到有意外之得。实际上,只要能够破坏淮阳王和林家的联姻,就够了。”
清河国太子打着寻找妹妹武安下落的旗号,在长安城呆了这么久,一是想为自个找一门好亲事,二是想打探朝中的虚实。
这一段时日的行动,展开的并不顺利,世家大族的心中早已有了投奔的对象。
而王谢两家则一声不吭,保持观望。
太子频频拜访朝中官员和世家大族的行径又惹得皇上不喜,得了淮阳王的提醒,他担心会影响日后继承皇位,收敛了不少。
先皇剩下的四个儿子中,淮阳王年纪最小,还没有去封地。
父亲和叔叔是一母所生。
尚未见面的九叔在朝中也有一些支持者。
支持立皇弟的和支持过继侄子的都不少。
若是皇上最终选了立皇弟,拥有皇上的喜爱,大将军为岳家的淮阳王就是最大的对手。
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门婚事破坏了。
即便是皇位传给了父亲,有了这样背景雄厚的诸侯王,只怕父亲也睡不好。
若是他继承了皇位,年纪尚幼,根基尚浅,更是容不下身侧有这样势力强大的诸侯王。
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对,葛六爷说的是,”清河国太子回过神来,看了看林家的大门。
方才林乐霜惊鸿一瞥的倩影让他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虽然在城外冬猎,但并未断过城里的消息。
林家出了妖孽,妖气冲天,引来恶鸟如云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
当然,林乐霜布阵除妖这件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样出类拔萃的小娘子,让他心里痒痒的慌,真想弄到手。
“你说林大娘子有凤命这件事,是真是假?”清河国太子耐不住,问葛六爷。
葛六爷的眼角轻抬,将太子的神情收在眼底,“哈哈”大笑了几声,在太子尚未变脸之前,悄声道:“若是真的,就更不能让淮阳王娶了她了。”
清河国太子的鹰眼之中闪过一丝恨意,什么话也没有说,将车帘放下,对着车门外吹了声口哨,车子便离去了。
深宫之中的范八娘,也做如此想。
既然自个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白日里,良妃等人将林乐霜捧得高高在上,却视她为脚底泥。
那份屈辱,深入骨髓。
林乐霜压根没有看她一眼,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给她说。
不屑,不以为意。
这让她更加气苦。
林家人走了之后,四妃名义上是来看她的病,实际上却是成群结队地来看她的笑话。
贤妃说,虽然病了有情可原,但也不能乱了宫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连个皇后都没有,规矩还不就是贤妃定的?
范八娘又不是才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
贤妃惩罚她抄《女戒》,又让她半个月之内不得出宫,当然,这半个月内,内侍也不会再摆她的玉牌,皇上不会宠幸她。
这和范家后院里争宠的戏码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才通人事不久,范八娘也知道,若是皇上不见她久了,久的忘掉她这么个人了,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她一向瞧不上母亲在后院的争斗中屡屡处于下风,既拿祖母没有办法,也拿家里的那些小妾们没有办法。
和林家不一样的是,林简不知道遮掩。
范家是名门望族,遮掩功夫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是争风吃醋也是占了规矩说事。
范八娘觉的母亲太没本事,任人揉搓。
没想到,入了宫,她和母亲一个下场。
甚至还没有母亲的运气。
母亲好歹还是夫人,她是什么?
后宫之中一个千石秩俸的充仪,和父亲的那些小妾们又有什么区别。
再这样下去,何谈什么报复?
黑夜里,范八娘从玉枕中取出了敬武公主给的那一匣子珍珠黄金,挨个翻检查看。
若是以往,她何尝会在乎。
现在,这就是她翻身的资本。
可抱着这一匣子东西,却连送给谁,怎么才能让人收下,她都摸不清楚。
冷静之后,她明白,摆在她面前的路并不多。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靠的就是皇上的宠爱。
没有母族的支撑,她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皇上不过是喜欢她的年轻新鲜,如果不能抓住皇上的心,她就永远只能看着对手得意。
刚入宫时的风光和现在的凄惨,两相对照,让范八娘没有办法不加入到争夺皇宠的战争之中。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范八娘的眼珠转了转,拿定主意,将匣子又塞回了玉枕之中,接着轻轻起身,唤了一声:“采荷。”
没有人理会她。
宫女采荷本应当在这里守夜。
贤妃下令让她逼宫思过之后,采荷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松懈了。
想来也是,一个刚入宫,还没有新鲜几天的充仪,就被皇上冷落,贤妃都敢蹬鼻子上脸的惩罚了,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前程。
此时,采荷不在这里,到方便了她行事。
范八娘溜下床,打开窗户,寒风吹了进来,直扑面颊,她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当下又匆匆地回到了床上。
虽然盖着锦被,拉着厚厚的帷帐,寒夜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依旧让人簌簌发抖。
毕竟是滴水成冰的季节。
范八娘默默告诫自己,要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