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境啊小元境,得来还真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宁梁打发了狗似的石大壮,走向学院门口,一边仰着头打量这块暗黄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伏风”的字样。
“这是什么材质,金子还是铜,拿到当铺去说不定还能值点钱...”
“你若是不想要,就把它给我。”
白璃抱着胸倚靠在树下,声音中泛着淡淡的冷意。
“呦,等我呢,抱歉啊,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名额。”
白璃走近,没好气地打量着他。
“我倒是没什么,资源什么的永远都是辅助,眼界才是一切变强的动力。”
“我想去小元境,是因为那里有着更强大的对手,和更罕见的手段。”
“去不成便罢了,拜入一个强大的道宗,依旧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倒是你,最好别拿着这东西招摇过市,要不然,只怕有人惦记...”
她话里有话,宁梁识趣地收了令牌。
二人默契走向城南的酒楼。
“灵植虽然偏门,但的确是个香饽饽,尤其是宗门这种人多势众的势力之内,一人强大固然可喜,但千人万人强大,才是宗门真正强盛的基础。”
“所以,你的灵植天赋如果真的很出众,在价值上是要远远高于我的。”
白璃说话间带着释然,若别人是以武道实力获得名额,那她自然不服。
可宁梁这天然优势她没法比。
毕竟自己虽然强大,但放在小元境,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矣。
宁梁摸了摸鼻子,好像被他歪打正着了。
看来这灵植才艺大有搞头,等日后有机会一定得试试。
到得此刻,夜幕渐下,雨势也越发的大了。
宁梁与白璃各自撑起把伞,在街巷中行走。
天街小雨润如酥,雨水打在青石砖的地面上,路边行人亦在匆匆赶着回去,泡口热汤,享用上温热的饭菜。
宁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忽然远处大街上奔来好几队穿着斗笠的差役,动作如鹞鹰,闪转腾挪速度极快,经过二人穿街而去。
“奇怪,有什么大动作吗?”
白璃不解,伸手招住一人询问。
那人正要发怒,一眼认出了这是地煞门的大小姐,赶忙恭敬行礼。
“回白小姐的话,西北方向发现大批细作踪迹,许是要决死突围,逃出城去,现在全城巡逻的官差正在赶过去围剿。”
宁梁一怔,那人告退迅速离去。
“西北方向...”
白璃却没当回事情。
她继续往前走,面前是空旷的青砖步道,身后的人犹豫徘徊。
“怎么了宁梁,过了这条街就是咱们城中最大的酒楼,以前没机会来过吧。”
“我收到风声,接下来的司空城主还会有一连串的大动作清除城内细作,现在他们狗急跳墙倒也正常...”
“不要去了。”
宁梁打断她,双眼精光四射,一改往日的散漫作风,脸却是笑着的。
“白璃,如果你想要吃顿好的,我带你去坊市买些肉和菜,给你做上一大桌满汉全席好不好?”
白璃闻言,旋即顿住,愣愣看着这个突然身子微微弓起的男人。
她本打算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一个字。
“好。”
宁梁笑意更甚,稍稍侧头。
忽然瞳孔猛然一缩,“当心!!!”
那幻影般的手掌将白璃推开,他也顺势飞退。
“嘭!”
青砖大地寸寸皲裂,如同树根般蔓延开来。
一把纯黑的巨大重尺树在中央,铁塔般的男人从远处狂奔而来,形同咆哮凶兽。
“丁开山,特来为二位枭首!”
粗犷的声音惊骇二人,那独属于开脉境高手的狂暴气势震慑四方。
白璃难以置信,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好快的速度!”宁梁惊叹,不是指这大汉,而是惊叹于夏荼蘼的果断。
她将麾下细作全都丢向城北,却在二人未抵达酒楼时就迫不及待发动刺杀。
动静闹得越大,就代表此人极有把握在极短时间内杀了他们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
一杆银枪在手,白璃枪起如龙,一枪挑向对方。
雨势之下,力道更重几分。
却不料丁开山未退半步,重尺横空一推,那长枪便弯了枪头,砸在地上。
引出巨响。
巨响引来街巷中熙熙攘攘的行人围观,
“宁梁,逃走,报信!”一击之下,白璃便完全绝了战胜的心思,此人绝不是初入开脉的寻常人。
即使她能跟门中的开脉高手过几招,但那只是切磋,更何况对方敬她身份而让着她。
今次得见,才悍然发现绝不可力敌。
眼见一尺扫来,白璃也只能仓促躲避。
宁梁正有此意,果断抽身后退。
突然十几道银光穿破雨幕,穿破宁梁身躯,钉在地上。
人群有人尖叫,片刻后才发现宁梁竟然毫发无伤,他以极诡异的迅影步扭开了那些近在咫尺的飞镖。
宁梁凝目,看向四周屋舍上空,然而什么都没瞧见。
他心里一沉。
躲于暗处的人在警告他不准离开,否则,压力极大的白璃会在全神贯注时被这些暗器洞穿。
“奶奶的,这时候怎么就没一张传讯符箓呢。”
“还愣着看什么,找捕快抓细作啊!”
宁梁仓促闪避,因为又有几镖从暗处射来。
人群骚动,越退越远,也不知道有没有热心肠的人跑开去找差役。
就在这时,那玄重尺凌空旋转,以破灭的力道狠狠砸在白璃身上。
长枪落地。
白璃猛然吐出口血,倒飞途中却被丁开山一爪握在手里。
那修长匀称的个头在对方手中像是个小小的人偶,软趴趴的似乎只要一用力就会断成两节。
“抱歉,各为其主,安心上路。”
丁开山不是个一味杀戮的莽夫,轻语两句,便打算用力杀死白璃。
白璃狂吐鲜血,染红了洁白无瑕的半张脸。
那绣着蟒纹的白色锦绣长袍上亦然绽放一株株血红玫瑰。
“呵呵,杀我,你不够格。”
她笑着露出一口血色银牙,却让丁开山面色一变。
胸前玉坠忽然爆发护体金光,猛然将丁开山炸开。
女孩被高高抛向空中,几道飞镖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白璃,然而宁梁更快。
三两步跳上一旁屋檐,断刀在手,斩开飞镖,托着白璃身躯落地。
白璃软软入怀,脑袋靠在宁梁肩头,头上绑着的玉带悄然滑落,发丝凌乱地铺在宁梁身上。
此刻她的内脏乱成一团,不知道被砸碎了多少。
但白璃却没来由的关心起妆容。
今天她稍稍抹了一点胭脂,只是心血来潮的想法,但此刻仰望着面前男人那精致的下颌线。
忽然有些小确幸。
“宁梁...”
“喂喂,别死啊,有没有什么传讯手段,找你地煞门的大佬来啊!”
宁梁有些想哭,那传讯符才刚上交,怎么就出这档子事了。
本来还想着淬体七段绝对够用了。
这突然蹦出个开脉境的浑人,够个蛋蛋啊!
说是这么说,然而城南城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力帮派驻扎。
那些帮派宗门不是在灵阳城外,就是跟官府衙门一样驻扎在城北偏东的那块地方。
灵阳城何其大,岂是短时间内就能赶到的。
至于那些杂鱼帮派,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帮他们。
起码一炷香时间内,宁梁都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这还是在有人发现的情况下,要是没人知道,只会更久。
雨势瓢泼,宁梁于一处铺面门内将白璃放下,店内老板见势不对,这会老早不知跑哪儿去了,留下个空空的店面。
丁开山在街中央咆哮惨嚎,稳住身形就怒火冲天地四处寻找宁梁踪迹。
刚刚那一下猝不及防威力巨大,一瞬间炸坏了他半张脸和大半个身躯。
此刻他衣衫尽毁,破烂的血肉掉了一地。
那张脸一半焦黑,眼珠子都炸没了,像个恶鬼似的分外骇人。
宁梁淡淡走出店面,“杂毛,看来我今天是走不了了?”
怕有什么用,跑更是跑不了一点,干就完了。
断刀在手,宁梁战意冲天。
“死,我要你们都死!”
玄重尺以摧枯拉朽的威势划破雨幕和夜色,朝宁梁杀来。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符箓在白璃手心消散。
城北一处宅邸静室内,潜心修炼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
无匹恐怖的庞大气势贯穿墙壁,惊天嘶吼震彻了整个地煞门。
“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