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睿?
陈明脑海中浮现出一位中年男人的形象,终日满脸愁容,佝偻着背。
这人好像私自占用了一块公摊的荒地,在上面种了点菜。
周围的业主对此意见很大,闹过几次,但此人拒不腾出那片荒地,还加装了铁丝网。
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陈明家住的十二幢离那里比较远,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
但在业主群里几个人的撕逼,让他对何睿印象较差。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谢永德如此关注何睿的行踪,用意何在?
陈明与谢永德对视片刻,像从对方眼底搜刮出点什么线索。
只是谢永德的眼神沉静真挚,始终如一。
最终,陈明也没有应下谢永德的结盟请求,而是请对方宽限几天,容他权衡一下。
对方许诺的利益太大,于他的要求又极小,他总觉得其中有诈。
谢永德也不着恼,在石室内细细品尝了那条炭烤仙女虾,对其赞不绝口。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临走前,他看似不经意间往石室内的水池那里扫了一眼。
黑暗中,长寿正对他虎视眈眈。
谢永德收回目光,心下感慨。
拥有至少两只御虫。
光是那只迎接他的小蜘蛛,就颇有神异之处。
水坑中的那只未知御虫,更是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陈明此人深不可测。
撇去那些身外之物,或许他一个人就能挑翻小区内的所有势力。
这等人物,绝不可与之为敌。
但他始终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陈明选择在此处扎营,看似游离在小区边缘,实则进退自如,进可发兵入主小区,退可遁入树林间,小区内也没人胆敢深入追击。
现在尚有十九压着,谅其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十九老死了呢?
那时,陈明的实力只会更强。
这个世界,终究将是属于御虫师的天下,其他外道都不可能长久。
但那毕竟是未来的事。
现在对陈明出手,将他逼入敌对阵营,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谢永德心事重重地走了。
送走谢永德,陈明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和这种人打交道,实在太累。
他有时宁愿面对危险的野生动物。
至于谢永德的提议,陈明虽然心动,但暂时也没有答应与之结盟。
他明白偏听则暗的道理。
谢永德的情报虽然翔实,然而不可轻信。
关于小区内局势的全貌,还需要他自己多方打听,权衡利弊后再做决断不迟。
他坐在石凳上正思忖着,孔明倏地跳进石室,报有人来访。
“那些怂货都不敢亲至,就差我来了。
“百闻不如一见,陈明道友实乃当世人杰,吾辈蛊修之楷模。
“这便是道友的洞天?……不错不错,是块宝地。”
方媛和谢永德不同,大大咧咧地就坐进了石室里。
她今天着一身素色道袍,怀中抱一杆拂尘,好像哪个国产玄幻漫画角色的劣质cos。
她身边跟着一条蠼螋若虫,体长约一厘米出头,时刻高举着尾部的那对夹子,很是警惕。
想来应该是她的初始御虫。
“此蛊名为‘河滩螋’,三转凡蛊,尾巴上的夹子极为厉害。”
三转凡蛊……是三龄若虫的意思?
陈明试图将方媛的话翻译成正常语言。
河滩螋嘛,革翅目的蠼螋中最常见的种类。
成年体长最高可达四、五厘米,尾部的尾铗夹人很疼,战斗力优秀。
虽然不如田鳖,但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了。
怪不得对方能在小区站稳脚跟。
“方……道友,是为何事而来?”
陈明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
方媛展颜一笑,将手中物什拍在茶几上。
那是一根淡金色的毛发,足有三四厘米长。
“看来谢永德那老东西早就来过了。
“陈道友若是已经与他结盟,现在可是铲除异己的好时机哦。”
方媛是代表小区内剩余几家势力而来,陈明对此并不意外。
既然谢永德与他会面过了,其他几家肯定要派人试探他的态度。
至于谢永德的这根狗毛,或许是他有意留下,目的是暗中警告那几家势力。
“道友放心,我与谢永德并无盟约。
“我初来乍到,对小区内的局势有一些不明之处,不知道友可否为我解惑。”
陈明先表明了他目前的中立态度,然后话锋一转,企图从方媛这里套些有用的信息。
“陈道友有何疑问,我自当知无不言。”
在方媛的叙事中,谢永德不是那个他语境里的备受胁迫,被逼无奈才动手反抗的老实人形象。
相反,谢永德从一开始就人仗狗势,大举侵吞其他几家的领土。
那片太阳能路地下的地盘,实际上之前一直在谢永德的掌控之中。
几家本来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在大敌的压力之下才结盟共御外敌。
他们侵占路灯区的目的,仅仅是想削弱谢永德的力量,围魏救赵。
而谢永德家的那条金毛犬每晚睡得很早,谢永德这个主人也没法半夜将它叫起来。
因此对几家势力针对路灯区的行径,暂时之间无可奈何。
谢永德的抱负不只是偏安一隅这么简单。
他想成为阳光小区的王。
按方媛的意思,若是陈明与之结盟,那就是在与虎谋皮。
一旦谢永德扫清小区内的其他势力,其矛头必然转向陈明。
原因很简单,彼时陈明将是其称王路上最大的阻碍。
如果没有对付那条大狗的手段,陈明定会死在谢永德的背刺之下。
“道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吾辈蛊修当以自身续存为先。
“谢永德一旦身死,小区内其余几家再没有能威胁到道友的手段。
“这是双赢的局面啊,道友何乐不为?”
……这货是不是对人不为己有什么误解。
陈明腹诽一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区里这两方势力都不是啥好东西。
现在两家势均力敌,他这个外来者的分量举足轻重,几乎是唯一可以打破平衡的砝码。
到底该帮哪一方,抑或是两不相帮,坐观其变?
陈明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