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林辰这么一威胁,谢云几乎是瞬间坐蜡。
世袭侯爵若是被削,他们谢家可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虽说他还不确定林辰方才所说的可能性,但却绝不敢赌。
谢云定定地瞪着负手立于阶上的林辰,一时间心头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有一点,他现在清楚得很,相比于如今失势的谢家,皇帝最亲近的肯定是东厂这群天子近卫。
倘若在他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回宫后在皇帝面前进献谗言,那他们谢家还能有好?
见得自己一句话镇住了谢云,林辰这才心中略定,转脸看向谢萱,朝她温和一笑,轻声嘱咐道,
“萱儿,时间不短了,我得先回去了,你就先好好呆在家里,也不需要胡思乱想,不日我便来接你。”
听得此话,谢萱嫣然一笑,接着便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美眸定定地看着前者,目光中满含依恋之情,俨然已经将林辰看作了唯一的依靠。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直到如今,虽说时日并不算不长,但所经历的事情却着实不少。
再这个过程中,林辰所表现出来的坚毅与果敢,也早就将谢萱深深打动,如今的后者更是已经对林辰充满了信心,相信他能够做到所承诺的一切。
再温言安慰了谢萱几句之后,林辰这才准备抽身离去。
在小美人目送下,他缓步走下台阶,稳稳站在脸上阴晴不定的谢云面前,淡淡说道,
“谢御史,萱儿后面要是再在府上受了任何委屈,我可绝不会善罢甘休。”
“袁家那边应该如何应付,想来你心中有数,莫要透露我们身份,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了,言尽于此,望你们临阳侯府好自为之。”
丢下两句话后,林辰便带着沈洋飘然而去。
谢云立在原处,紧皱着眉头,侧目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神色。
直到林辰两人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方才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怯生生立在阁楼前的女儿,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讲出,俏脸已经恢复了清冷的谢萱便先开口讲道,
“爹爹,萱儿今日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说罢,不等谢云答话,神情已然有些黯淡的小美人便径直转身回了房间之内。
嘎吱。
雕花木门缓缓关闭,犹如一道心墙横亘,将这对父女彻底分隔开来。
见此情形,谢云呆立原地,任由面上青红之色来回交织,久久之后终是化为一声无奈长叹。
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只不过,这般惆怅的情绪在他心间并未弥漫多久,便被冲淡了下去。
林辰临别前所说的话语犹然在耳,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怠慢。
不多时,心中满是焦急的谢云便赶回了前厅,但却并未踏入进去,而是守在外面唤来了一个府中管事,低声吩咐了几句。
前厅正堂内,临阳侯府家主、老侯爷谢琨正端坐于主座之上,接待着到访的御史大夫袁靖,两人相谈俱是满面春风,氛围甚是和谐。
就在这时,那名管事躬身走进堂中,到谢琨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琨起初还是含笑聆听,但紧接着老眼中便瞬间闪过了一丝惊诧之色,面色同时为之一凝。
而这一幕,也恰好落入了袁靖的眼中。
不过,他却并未在意,端起身旁案几上摆放的茶杯,自顾地品起了茶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算时间,庆儿过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看来是跟那位谢小姐相谈甚欢啊。
袁靖品着茶水,心中悠然想道。
其实说起此事,最初袁庆刚刚给他提起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
谢家小妖女之名在京城中可是广为流传,虽说谢萱生的容颜绝美,但是要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奶奶嫁入袁家给他袁靖做儿媳,他本不喜。
但架不住袁庆这几日在他身边不住地软磨硬泡,最终方才答应了下来。
如今,对于袁靖来说,更为看重的则是谢家整个家族。
虽说谢家如今失势,但这临阳侯的爵位在大雍朝堂上到底还是有着几分面子。
他们两家若能够结为亲家,对于袁靖也是不小的加持,所以他在仔细衡量一番之后,方才答应了袁庆的请求,并且带着后者亲自上门提亲。
更何况,如今谢家如今所面临的窘况袁靖心里也清楚得很,因此在他看来,此番上门提亲,几乎是有十成把握在手,故而毫不担心。
谢琨那边,听完管事的禀告后,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接着不露声色地遮掩下来,含笑看向袁靖,告罪道,
“呵呵,袁大人,府上临时出了些事,你且稍坐,老夫去去便来。”
闻言,袁靖接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答道,
“呵呵,老侯爷客气了,你老请便,袁某在此静候。”
谢琨站起身来,朝他拱了拱手,而后便向堂外走去,刚走出门,他老脸上带着的那抹笑容便陡然间消失不见,转而变得颇为严肃起来。
来至偏厅,谢云早已在此守候,见老爷子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开口急声说道,
“爹,出大事了!”
见儿子这般仓皇模样,谢琨很是不满瞪了前者一眼,先不紧不慢地坐到了主位上,而后方才斥责道,
“瞧你这样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发生了何事?”
谢云却已经顾不得这些,接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爹,随袁靖大人一同来的那三公子袁庆,方才在萱儿居所被人打晕了!”
“什么?!”
闻听此言,谢琨顿时一惊,方才管家禀告时只说内院发生了些麻烦事,但却并没说明具体情况,如今他乍一听得,自然心惊。
“哼!千叮咛万嘱咐,萱儿那丫头怎么还是这般冒失!”
几乎不用考虑,谢琨就自然而然地将此事归咎在了谢萱的身上,还狠狠刮了谢云一眼,仿佛在说小孙女这般淘气都赖你这当爹的往日疏于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