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三星洞 第四十九章锦衣百户

换做任何一个人，张起聪今天根本不会来，就算因某种原由推脱不掉，最后来了，然见他一个士绅左言右顾其他，张起聪也会转身就走。

要知道，张起聪乃是堂堂七品正印总旗官，隶属兵部，这个官儿不算小，怎么也犯不着自降身份来见一个地方士绅。

其实若换做别的士绅，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张起聪，士绅再怎么有钱也是贱民，因为经商本属贱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算是要经商也得先有田地，坐定了良民，有良民的身份，经商只能算是他捎带着的副业，否则就要划入贱籍。然而，为官者、天皇贵胄，更是绝不能沾染商业行当。同样的，一个有官身的人屈尊来见一个贱民，传扬出去也是丢人。

今天张起聪之所以来，是因为暗地里听王铁柱说过这丁西辉是锦衣卫。

如今又见这丁西辉架子不小，张起聪心里更加确定，是以一直压着性子。就了坐，举杯与之碰了一个，张起聪饮罢，放下酒杯，道：“丁员外？”

丁西辉醒悟，点点头，然后才直入正题，道：“张总旗，你对白莲教怎么看？”

张起聪一吓，愣住了，丁西辉道：“张总旗，你是怎么想就怎么说？”

张起聪心惊，这丁西辉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是锦衣卫，可他不是秘密查探白莲教麽？干嘛直接问自己这个，他这么问，不是摆明了暴露身份……

张起聪微一迟疑，是了，丁西辉是想对自己表明身份了，张起聪立刻道：“白莲教，乃乱党也。”

丁西辉道：“张总旗，你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和打官腔了，今天叫你来的确是有事情，而且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我以为你与周家周绮娘的婚事最好就此作罢。”

张起聪拍案而起，怒道：“丁员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很明白了。

丁西辉站起身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一照，张起聪一看，呆若木鸡，丁西辉道：“你不用吃惊，本官乃锦衣卫百户。”

虽然知道丁西辉是锦衣卫，但怎么也没猜到这丁西辉竟然是百户。张起聪道：“我听说在洪武二十年，锦衣卫已经被皇上裁……”

丁西辉道：“那不过是民间以讹传讹。朝会、巡幸，卤簿仪仗，侍从扈行，还有宫中宿卫的分番入直。朝日、夕月、耕藉、视牲时皇上身边的护卫，所有这一切……”

这些话与当晚王铁柱和他说的一样，不过张起聪依旧装作第一次听说一般，模样震惊不已。

待丁西辉说完，张起聪立刻就要见礼，丁西辉立刻扶助他道：“可别，现在咱俩是同级，我可受不起你给我见礼，张总旗……哦不，应该说张大人，张百户。”

张起聪愣住：“百户。”

百户乃是正六品，隶属卫所，张起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被锦衣卫看上的，而且又被提拔成百户。

说实在的，总旗这个位置张起聪还没有暖热，如今居然又升百户，比地方官还高一级。

丁西辉见他一脸惊愕，呵呵笑着摆手道：“不必惊讶，你在边关的事迹，林夏林公公已经派人传达到了京师，你以为本官今天请你过来做什么？”

张起聪默然不说话。

“吏部已经行文，文书是今天早上到的，让你立刻就职，和我一同密查白莲教乱党！”说到这，丁西辉一摆手，一个小厮从内堂走出来，他捧着一个包裹，快速来到近前，将包裹放在桌上，继而退下。

丁西辉一指：“这包裹里面有文书，腰牌，飞鱼服，绣春刀。”

见着张起聪拿过包裹翻看，丁西辉笑道：“张百户，以后咱俩就是同僚了。”

张起聪打开包裹一看，立刻又看向丁西辉，道：“丁百户，我现在可还是总旗官，边关那边……”

丁西辉笑道：“这个你放心，自有文书下达到何总兵哪里，何总兵再怎么爱惜人才，估计也不会和锦衣卫枪你回去做总旗。”

张起聪皱眉，的确，再怎么大的官儿，谁敢和锦衣卫作对。

丁西辉道：“咱们是密探，以后要小心败露分身。”

张起聪立刻点头。

丁西辉道：“张百户，有些话我不得不与你直接说明，你与周绮娘的婚事，呵呵……那么，我先问你，白莲教既然是乱党，一旦查证，该当如何？”

张起聪清楚他话的意思，立刻道：“自然当该诛灭九族。”

丁西辉笑了：“很好，如果我现在说，周家就白莲教乱党呢？”

张起聪忙道：“不可能。”

丁西辉道：“为什么不可能？”

张起聪道：“周乾原是嘉峪关官兵，如今儿子周坤又是地方衙门典使官，良民可定，绝不会染指白莲乱党。”

丁西辉道：“可是有些良民为发家致富，而选择剑走偏锋。”

这些内清，张起聪已经知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让丁西辉知道自己不知道，果不其然，丁西辉只是觉得张起聪并不知内情，大声道：“本官已查证，周乾却是白莲乱党，本官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想查出其背后党羽。”

张起聪故作吃惊，也不说话。

丁西辉道：“张百户，男人就该以前途为重，你身居庙堂之远，不知近堂之事，有谅可原，但你现在是百户，又是本官同僚，本官不能不与你说。”

张起聪道：“那么丁百户的意思是？”

丁西辉立刻道：“你与周家是近亲，可登堂入室……”

张起聪截道：“丁百户是想让我进入周家，然后查看周乾内部的生意来往。”

丁西辉点头：“不错。”

张起聪深呼一口气，道：“丁百户，咱们既然是密查，那么有几人知道咱们再查探周家？”

丁西辉道：“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出乱子，也没几个人知道，除了我身边的几个检校外，就只有你知道了。”

张起聪点头，又问道：“那我若查出一二，如何汇报？”

丁西辉听了笑了：“只需告诉我即可。”

张起聪听了，点点头，道：“放心，我会以个人前途为重，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丁西辉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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