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三星洞 第五十九章目击证人小翠

“林管家平日里待人厚道，文质彬彬，怎么会有人杀他呢？恩，一定还是杀害老爷的那个凶手。”

小翠胡思乱想了一阵，她的念头便一直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正想着，外边高喊一声：“何翠兰，出来，听候老爷垂询。”

小翠“啊呀”一声，赶紧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

正堂上，叶知县正襟危坐，仔细询问小翠姑娘：“从你们所在的那座五角亭子，可以看清浴室外部的周边情形吗？”

“当然啦，浴室在花圃里，周围隔着十七八步才有回廊，中间是低矮的青草和花丛，藏不住人。哦！也不对，坐在亭子里就不行了，我们那座小亭子左边种着几丛竹子，我们坐在亭子里聊天，浴房右半边的花圃能看清，左半边因为有竹丛挡着，就看不大清楚了。”

“唔，这么说，凶手如果潜入丁府中，从左侧回廊下扑到浴房，撞开窗子冲进去行凶，杀人后再循原路退走，只要行动快捷，你们是来不及发现他了？”

“是啊，林管家洗完澡会叫我们的，他没叫，我们为什么要盯着浴房看啊，我和赵大娘、香云姐还有李大姐当时正坐在亭子里聊天呢。不过凶手也不用撞开窗子呀，因为林管家喜欢沐浴的，冬天也常常去浴房泡热水澡，所以窗子都不用窗格，而是装的密密实实的木板窗子，冬天封死免得寒气侵入，夏天则完全打开，只要一跳就进去了。”

“嗯，窗子打开，你们坐在亭子里，能看到浴房里面的情形吗？”

“浴房为了排水方便，地基筑的比较高，坐在亭子里是看不到浴房中情形的，就算站着……我们往浴房里看什么呀？”

张起聪坐在一侧，这时叶知县摸摸鼻子，道：“唔，那你把罗明出现在后院，直到进入浴房前后的情况仔细说一遍，不许有任何疏漏。”

小翠爽快地道：“行，当时林管家已经进浴房有一阵子了，我们正在亭子里聊天，罗明忽然走过来，问我们说：‘林管家正在沐浴吗？’”

叶知县忽道：“等等，刚刚赵氏妇人说，罗明走来时面色阴沉，似有心事，是么？”

张起聪听到这里，目中精光一闪，立即盯紧了小翠，小翠撇了撇嘴道：“是啊，罗明一直仗着老爷的宠信目高于顶，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他谁都看不上，走路时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怪讨人嫌的，昨天，他还故意找我的碴教训人家……”

小翠将陈谷子烂芝麻，以及许多往事说了一遍，其间少不得告罪一番罗明，小翠说的声情并茂，详细异常，但是这种大户人家仆从间互相挑衅争宠的事实属寻常，叶知县听得好生无趣，只好不断地举杯喝茶。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小翠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后来赵大娘也说我，不要和罗明有口角，毕竟人家是曾经是丁老爷身边的宠信，不能得罪！之后我就琢磨，赵大娘说的有道理，我本是农家人，在别人家做工就得听话才对，所以我就不生气了……”

叶知县放下茶杯，无可奈何地扶住额头，小翠还在讲：“虽然不生气，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当然只要不看到罗明，我就开心，可一看到他那张板着的脸，我就不开心，不过不开心归不开心，我还是很懂大体的，昨儿早上我和他碰面，我给他问好，可他不搭理我，我当时就生气了……”

两旁柱着水火棍站立的衙役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好像在默哀般地忍笑，小翠继续讲：“生气归生气，他不搭理我，我还看不上他呢，他牛什么牛啊，不就是仗着老爷和林管家崇信麽，有什么了不起，我就……”

“咳！说重点，说说罗明为什么面色阴沉就好！”

“是，大老爷，人家这就说到了。罗明平日里眼高于顶，神气惯了，当时他走进亭子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问赵大娘和香云姐说：‘林管事正在沐浴吗？’他不看我，我稀罕看他吗？我就故意和李大姐说话儿，也不去理他，然后他就去浴房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我就听见林管家和罗明在浴房里面好大声地喊：‘来人，快来人’，我就跳起来……”

叶知县忽然来了精神，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追问道：“等等，从罗明进入浴房，到他们大声呼喊，期间有多长时间，你再说一遍。”

小翠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肯定地答道：“一盏茶，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因为当时赵大姐正在给我讲笑话，他说有一个人家里穷，穷的连名字都没有，后来就入赘到了一个傻大姐的家，从那以后别人就都喊他姐夫。有一次，他跟人打官司，请人写状子，人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就说我叫姐夫……”

衙役们的头更低了，下巴已经快要抵到自己胸口了，叶知县也有些忍无可忍了，但是小翠这个小姑娘长得甜，那副小模样儿谁见了都不烦，叶知县家里有二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小女儿，所以平时最宠爱这个小女儿。叶知县的小女儿跟小翠现在差不多大的年纪，也就十六岁，叶知县见贤思齐、爱屋及乌，又不忍摆出官威来呵斥她，只好支起双肘，以手抚额，作痛苦不堪状。

小翠绘声绘色地道：“状子递到衙门里去，县太爷升堂就喊：‘传姐夫上堂！’于是当差的公爷们就一起喊：‘请姑老爷上堂！’，县太爷生气了，就说：‘你们这班混帐东西，什么姑老爷！’公爷们就说：‘老爷，您的姐夫不就是我们的姑老爷吗？’

左右衙役们拄着水火棍，一个个脸红肚子鼓，跟正在运气的蛤·蟆似的，录案书记官肩膀耸动，手里那支笔在空中乱颤就是落不下去，叶知县抬起头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你是说，罗明来问你们林管事是不是正在沐浴，你故意和你李大姐说话不理他，然后他就走向沐浴房，这时你李氏开始给你讲笑话听，等你听完了这个笑话，就听到罗明和林管事大喊快来人了，是不是？”

小翠惊奇地道：“是啊！原来老爷你已经知道了呀，早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用讲这么仔细了。”

“咣当”一声，旁边一个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掉到了地上，他赶紧扶着帽子弯腰拾起，向叶知县抱歉地欠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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