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斯塔德 序

智慧属主的宅邸。

窗外急促地闪着电光和闷声雷，皎洁的月已经吞没于黑压压的云海。架于古藤之上的‘全知水晶’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边发出痛苦而尖锐的悲鸣声。

咕咚咕咚咕咚。

一团黑雾逐渐浮现其中。

昏暗长廊里，智慧属主特佩西正在前往图书室的路上。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尽管还是午后，异常的阴雨天却已经让宅邸里看不见几丝亮光，墙上的烛台却未及时点亮。这事儿本都应当是蒙提尔负责的，他一向称职，今天竟然突然失职了。

算了，懒得去揣测那个跟着我已经1000年的老精灵这下跑到了哪儿去。

特佩西这么想着，烦躁地举起手，刷的一下将整个长廊的烛台点燃，脚下明亮的红地毯让他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些。不过，四周有些过于安静了。

特佩西虽然喜欢自己的宅邸保持安静，但这与其说是太安静了，不如说是死寂。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特佩西合上眼睛观察四周，但良久后，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可疑魔力的迹象。可心里强烈的不安感却无法消退。

“算了，可能只是我多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向图书室走去。

今天是智慧属主定期通过全知水晶查看四大陆的日子。这颗水晶比世上任何镜子都要清澈，自智慧属主诞生以来就已经存在，是智慧属主在世界中的全知眼睛，让他得以观测一切，包括过去与未来。它正安放在图书室的正中央。

这时，特佩西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的气味和腐臭味——在通往三楼图书室的阶梯上。

呕。几乎是和干呕同时的，他低头看去，一道黑漆漆的血流刚好从他脚边淌过，那些血的主人都是正在腐烂的尸体，各种分解者在那些身体里穿行，他们一条条的横在楼梯中央，形成了一座小山。

“为什么这里会有死人？出了什么事?”

强忍着气味的恶心，特佩西提起衣袍走近，当他看到那些尸体狰狞的面孔后，他真的被吓到了。不仅仅自己的宅邸突然出现了尸体这么简单，因为这些尸体还不是别人，他几乎所有的仆人都在这里了！

“蒙提尔……”

“我就说怎么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了。”

“但这其中也有较高位的精灵和擅长魔法的人，恐怕并不是谁的恶作剧这么简单。”

何况整个宅邸都有他的魔力布下的魔法阵。

“唉，竟然把这里弄得这么脏……”

用传送魔法将尸体暂且安置在阁楼里，快速收拾干净这些残局后，一个更加不好的预感直冲特佩西的大脑。他再没法慢悠悠地步行去图书室，直接站到了门前。

在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魔力气场铺面而来。架于古藤之上的全知水晶内部已经变得混沌不堪，上面还生出了许多明显的裂痕。

“什么？”

他连忙上前查看水晶的情况。突然，一团苍蓝色的火焰从当中飞出，击中了他的右眼，仿佛千年冻土灌进大脑一般，与刚才那些仆人相同的，漆黑的血带着剧烈刺痛从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特佩西强忍着痛苦去查看全知水晶的情况。

“这……是？”

水晶中的黑雾散开，张开数个有着竖瞳的血红色的眼睛。

“很吃惊吧？”

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四方响起。

“所以，我的那些仆人们也是你碰的？你究竟是谁……”

特佩西捂着伤眼，警惕地盯着这个可疑的入侵者。

“嗯……你没有听说过那些信仰邪教的人类吗？你真应该问问他们，对你们来说歪门邪道恐怕就是我。”

“你竟然敢拿人类质疑我的智慧？”

特佩西突然瞪大双眼，每一个单词都毫不遮拦地夹杂着怒意。恨不得能把这个口出狂言的无礼之徒直接捏死在水晶里，

“这个世界的智慧就是我！我可是智慧的属主！”

特佩西狠得一拍身旁的桌子，水晶中的黑雾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半眯起他的眼睛，似乎感到很愉悦。

“还真是高傲。”

“少油嘴滑舌……你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这样听起来我好像是你的保姆似的，不，不，可没这种好事。”

黑雾伸出挑衅的一只手，在特佩西的面前晃来晃去。

“想知道我是谁就想办法来找我。”

他嗤笑一声将水晶彻底打破，伴随着哗啦啦的破碎声扬长而去。窗外的暴风雨也停止了。

看着地上已碎成残渣的全知水晶，特佩西陷入了深长的沉默。他想给眼睛治伤，却发现那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

其实他也心知肚明，这伤恐怕自己没法治好。

简单包扎了下伤口，特佩西俯下身要拾起水晶的碎片，还未触碰竟就变成了一摊散沙。他愣了一下，还是将这一把白花花的散沙般的碎片收集起来，装进玻璃瓶里。

“明天去找莱弗卢瑟看看他有没有头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