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中一片寂静。
老君只是轻轻一甩拂尘，笑容淡然：
“山主以为如何？”
万山之主眉头紧皱，看着老君慈和的脸庞，有些摸不准情况。
此一问，到底是老君无意，还是......
万山之主向凌霄殿中望了一眼。
可殿门紧闭，凌霄大殿被神光包裹，看不出丝毫内里情形。
“本座认为......”
万山之主斟酌着用词。
此刻，数百仙神大能都投目而来，几乎囊括了天庭的大部分骨干。
万山之主的态度，对此次‘斩仙事件’，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妖吞仙，那是仙神能力不济。
人弑仙，那是仙神触怒苍生。
可仙斩仙......究竟如何定义，就看这位山部大佬的意思了。
毕竟，李源是山神，那被斩的无尘，也是山神。
这是属于‘无意义’的山部内斗，还是牵涉到无数仙神的善恶因果？
万山之主感受到诸多视线望来，心中也是有些无奈。
这是底层仙神恩怨中，真正导致仙神彻底陨落的先例。
天帝大老爷还没发话，他哪里真敢说什么？
‘哎，这小家伙......’
万山之主表情沉吟，心中有些苦涩。
因果相报，当年李源封神被吞福泽，上天一闹，惹来诸多关注。
如今再度惹出麻烦，这些仙神又把目光转向了他这个山主。
面没见过几次，烂摊子倒是甩给他了！
“唔......本座认为......”
万山之主有些为难。
此刻自己的一句表态，几乎决定着李源的生死。
要么一句话抛出，把李源定义成罪神。
三界群仙施压，‘了结’此事。
要么，就会得罪无数的仙神。
有很多老家伙，可不愿让‘安稳’的局势冒出异数。
诸多仙神大能目光淡然，但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深意。
霄云飘渺，仙雾茫茫。
这九霄之上，沐浴大日金华，云霞璀璨生光，道韵盎然。
万山之主皱眉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凌霄宝殿：
“本座认为，此事之性质，自有天定。”
他不想落得个不顾下属的名声，也不愿得罪太多仙神。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皮球踢给了天帝大老爷。
诸多仙神的目光微颤，暗中带着各种态度。
有讥讽，有不屑，有傲然，也有一些感同身受。
更多的，还是淡然。
老君盘坐云间，低声一笑，不言不语。
轰——
凌霄大殿的神门打开。
殿中，那闪耀着无尽神光的身影，正立于大殿中央。
只往那一站，便是九重天的中心，三界的主宰。
“一切，自有天定。”
天帝威严开口，带着无穷道韵，震动日月星辰。
天道之力缭绕九重天，似是附和着这位三界万灵之至尊的话语。
凌霄殿门再度缓缓闭合。
那无上尊贵的身影，亦一步踏出，消失在大殿之中。
诸仙不解，但又隐隐明悟，不敢叨扰，纷纷告辞离去。
而老君淡然一笑，唤来青牛，回头望了一眼凌霄殿，也轻甩拂尘，飘然离去。
九重天逐渐归于平静。
天帝耐人寻味的态度，也在仙神群体中传荡开来。
某些想要下界‘办事’的仙神，默默收起了手里的仙宝。
某些想要捞取功德香火的仙神，亦是放小了动作，甚至暂息谋划。
在此事态度明了之前，仙神们显然都小心了起来。
他们中，好歹也有渡过数次天地大劫的存在，知道一个道理。
可以平庸无能，可以得罪同道，但绝对不能站错队。
只要天帝大老爷不下定论，那一切都在朦胧之中。
敏感时刻，做多错多。
谁也不想成为被清算的棋子。
李源只是斩了一个八等山神，可引发的动静，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而在群仙忌惮、三界各方对此事忌讳莫深之时，李源已然背着伏殇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镇魔关。
三棺之局还等着他带着伏殇剑去破解，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又要牵连无数生灵。
云雾腾飞间，一片淡淡霞光之景。
正是大日坠落之时，余光将天穹染得红透。
李源望着突然闭目盘坐的张天生，挥手凝出更厚的云雾，载着同行。
“这老张，一言不合就顿悟，难怪......”
李源望着张天生平静的面容，低声嘀咕。
恰在此时，张天生睁开双眸。
李源面色一变，哈哈大笑：“难怪修为那么高深啊！”
张天生眼眸微凝，直接赏了他一个暴栗。
李源龇牙咧嘴地缩了缩头，念叨几句，回头专心驾云。
张天生见此一幕，颇为无言。
心里好气又好笑。
“尽会惹事。”
他摇头轻叹，看向了远方。
这人间的夕阳与云霞，虽不如九重天上的耀眼，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李源回头，不屑地嘁了一声：“什么叫惹事？”
“我这是替弱势群体伸张公道，换句话来说，就是行侠仗义！”
张天生轻哼一声，站起来踹了他一脚：
“闭上嘴巴，驾你的云。”
李源一个趔趄，差点没掉下云去。
“不要老是踢我！”
他有些恼怒。
明明动作不快，怎么每次都反应不开呢！
张天生微笑：
“好啊。”
嘭！
李源头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不知道的，怕不是还以为独角兽成精了。
李源抱头，嘶嘶地抽着冷气，简直气急。
“你等着，等我将来晋升五等......三等山神，我肯定能打过你！”
他就不信，一个人界修士，还能逆天不成？！
就不信永远躲不开！
看着碎碎念的李源，张天生再度摇了摇头。
神情淡然，姿态优雅，带着华贵之气。
有时，张天生真觉得......祂把李源带来，纯粹是挑错人了。
可有时，张天生又觉得......
这样，也不错。
人间的打打闹闹，嬉笑怒骂；虽然浅显，但却真实。
生灵一时的喜怒哀乐，不比仙神的万古永恒渺小。
就像当年张天生第一次见李源，李源所说的那般。
正是因为凡人生命有限，所以才会跌倒，会进步，不断创造新的故事。
生命绽放的火光，比璀璨的仙光神芒，更加闪亮。
总好过九重天上，那万年如一日、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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