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要下界，我们是挡不住的！即便不走龙门，也还有其他途径！”
“而且，天神在此方世界深耕不知几万年，龙门不过是他们五百年前的筹划。”
“五百年前，他们又是怎么降临的？又是走的哪里？你想过吗？”
“与其千日防贼，不如开门揖盗！”
“究竟是引狼入室，还是关门打狗，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
“孤当了一辈子傀儡天子，孤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孤也要为自己考虑，为自己谋划！”
“孤要做的，是颛顼、大禹！再不济，也要像夏桀、商纣一样！”
“孤很幸运，能在你们和天神之间玩平衡！”
“而不是像愚蠢的老祖宗那样，把局势搞成一面倒。”
四目相对的瞬间，连篇话语浮现在岳川脑海中。
而对面的天子，嘴唇一动不动。
岳川心思电转，快速权衡。
最终，他选择相信周天子。
没错！
天神下界的办法太多了。
从九天玄女至今，天神下界了一次又一次。
龙门是最快捷，或者消耗最低的通道，但绝不是唯一的通道。
此路不通，天神肯定会另选他路。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中间会耽误很长时间。
可能是数年，也可能是数十年。
岳川有信心，自己能在这段时间里快速发展起来。
但是想到天神是存在了不知几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存在。
岳川心中又是一阵颓然。
时间，确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差距太大了，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
岳川暗道：有总比没有强吧，多提升几年，多发展几年，说不定有机会呢。
似乎看出岳川眼神中的坚定，天子说话了。
说出了影响岳川抉择的话。
“孤知道，你心中存疑，不过没关系！孤可以给你四座鼎！”
说着，天子一挥手，四道光芒落入岳川掌中。
“这……”
“什么？”
看到这一幕，天下人集体骇然。
天子究竟卖什么药？
一边接引天神下界，一边又将四座鼎给出去。
接过四座鼎的时候，岳川脑子里也是懵懵的。
“不是……这……”
岳川想过一百种可能，甚至一万种可能。
但岳川怎么也没想到，天子会把九州鼎给自己。
而且一给就是四个。
这……
天子手掌握合，最后一个九州鼎瞬间消失不见。
“现在，你知道孤说的是真的了吧！放孤过去，或者，杀了孤！”
岳川感受着九州鼎中传来的信息，瞬间明白了“一言九鼎”的含义。
九州鼎可以镇压九州气运。
可以庇护九州生灵。
可以阻挡天神对人间的破坏。
但九州鼎不存在于天地间，而是一种特殊的，类似异空间的区域。
而九州鼎的大小、轻重，就是寻找九州鼎的锁钥。
或者说“密码”。
如果自己杀了天子，那么，自己再也得不到最后一个鼎。
这个鼎大概率会遵循天子的意志，落入天神手中。
如果不杀，放任其开启龙门。
今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和天神一方各持有四个九州鼎。
为了集齐九鼎，双方都会拼命攻击对方。
但与此同时，双方都会拼命拉拢天子。
虽然只有一个鼎，却可以左右逢源。
岳川终于明白天子说的“扛鼎人”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天子把四个鼎交给天神的那一刻，就谋划到了现在这一步。
岳川横移一步，让开前方。
看着天子的背影，岳川问道：“你有信心在天神手中活下去吗？”
天子呵呵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那就看你们的实力有多强了！你们的实力越强，孤就越安全！孤说话的分量也就越重！”
岳川心中一紧。
天子在赌！
在赌人族的实力和潜力。
他在赌双方实力均衡，而非一面倒。
如果人族一方真的不堪一击，他也就没有左右逢源的余地了。
岳川忍不住说道：“原本，我们可以携手的！”
“携手？”
天子叫不停下。
但也仅仅停了一瞬。
“不！孤，注定是一个人！‘孤’这个称谓，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天底下，没有任何人相信孤，孤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如果可以呢？”
“即便可以，也不过是旧事重演！再上演一次牧野之战罢了！”
牧野之战，就是周灭商的决定性战役。
岳川不再劝说，也不再惦记最后一个鼎。
而是着手准备，应对龙门的开启。
天子升天。
岳川下地。
重新回到众人中，岳川立刻感受到不一样。
之前众人看向自己时，目光炽热且坚定。
哪怕是大殿入口处的人，也拼命瞪大眼睛，直勾勾看向自己，目光中满是渴望。
岳川以为那是狂热。
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那不过是对权力的渴望。
他们，太渴望“进步”了。
现在，那些人全都有意无意的低着头，避开自己的视线。
真正紧盯着自己，毫不犹豫与自己对视的，只有姜国、齐国、吴国、楚国、鲜虞。
其他诸国，表情不一，眼神复杂。
至少，不纯粹。
岳川转向晋国君臣。
可是还没等岳川开口，晋侯就说道：“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自揣度天子，孤有罪！孤这便去向天子请罪！”
晋国六卿也纷纷沉默的拱手。
岳川瞬间明白了。
晋侯这是选择继续追随天子。
或者说，他和天子一样，选择了居中摇摆。
这不是晋侯一个人的决定，还是六卿世家的决定。
岳川目光落在赵氏身上。
然而，赵氏诸人面色肃穆，沉默不言。
岳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晋国家大业大，不愿投机，不愿冒险。
这很正常。
而且晋国与天神作对，就算赌赢了，也要被姜国压一头。
万年老二，恐怕这才是晋国最不能接受的。
说不定还要屈居楚国之下。
这更不能接受了。
至于赵氏……
已经分头下注了。
赵无恤早就自立门户。
两边无论谁赢，赵氏都不会亏。
岳川拱手，向晋国君臣拜下。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为我人族保留火种！”
这一刻，岳川心中格外沉重。
没错！
人族能从万族中脱颖而出，传承至今。
靠的，或许就是这种“渴望进步”。
一次又一次两边下注，一次又一次投机获利。
从轩辕之后，历朝历代，尽是如此。
夏的建立和灭亡，商的建立和灭亡，都是人族内斗。
无论输赢，胜利者都是人族，而非其他。
所以，某种意义上讲，天神才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一方。
无论怎么选，此方世界的代言人终究还是人族。
明白了这一点，岳川如释重负。
没有抱怨，没有痛恨。
有的，是全无后顾之忧的坚定！
而在心中，岳川默默说道：抱歉！这次，你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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