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在军营中也曾做过斥候,这次临危受命,苏笙笙让他去跟踪一队异域客商。
可没想到,对方很是机敏,他很快就跟丢了人。
正当他满心郁闷,准备返程时,就意外地遇到了谢将军一行。
他注意到谢玄黑袍下隐约露出的一截荷花衣裙,心生奇怪,便在纵马让开路的同时,忍不住低声询问:“掌柜的?”
苏笙笙人在厚重的大氅下,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听到鲍大的声音,她小心扒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眼睛来,“鲍大哥?”
鲍大一听真是苏笙笙的声音,立刻打马跟了上去。
谢玄身边的亲兵见状,并未阻拦,让开一条路后,继续前行。
鲍大在马上先向谢玄行礼,待他点头后,才对苏笙笙说:“掌柜的,我把人跟丢了。”
苏笙笙现在知道这位异域客商真的可能与假币案有关,因此并未奇怪鲍大会跟丢人,只道:“谢将军已知此人行踪,你且先回去吧。”
鲍大听说谢将军已派人跟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便纵马离开了。
长街上,苏笙笙只闻路人让行的声音。
行了有一会,都感觉快出关了,一行人才停了下来。
先前已经派人传令,封锁了各处关口要道。
而一直负责监视的牧泽,此时打马上前禀报:“将军,此人回来后,一直在院中未出来。”
苏笙笙一听到地方了,立刻将大氅打开。
见牧泽一脸严肃地禀报,扫过她时,神色一板,就有些奇怪。
谢玄下马后,将她拦腰送至地面。
苏笙笙神色紧张地看向那些包围着院落的兵士们。
这次部署如此严密,总该能抓住那个主犯了吧?
她回头望去,只见各个街口都有兵士把守,严阵以待。
待谢玄一到,一声令下,士兵就冲了进去。
苏笙笙也紧跟在谢玄身后,一同进入了院落。
这个院落还算宽敞,只是位置有些偏僻。
它不但靠向后山,还微靠边关城墙。
苏笙笙踏进院中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未见到有人从屋中出来抵抗。
只见牧泽和褚召神色凝重地踹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扉,开始一间间地搜查起来。
而谢玄则带着她直奔书房所在地。
“不可乱动,恐有机关。”谢玄交代了她一句,就去了书架处。
书架处早已被清空,只剩下一些杂乱的宣纸铺陈在地面上。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人匆匆撤离的迹象。
不一会儿,牧泽就一脸纳罕地走了进来:“不应该啊!属下一直在外边盯着,亲眼见到他们人回来,并无人出去。”
谢玄带来的人很多,很快就搜查了一遍整个院落。
见谢玄没有说话,牧泽也开始敲击各处墙壁和地面,想确认是否有人从暗道逃走了。
苏笙笙见他们连门框都不放过,不想碍事,就往前边走了几步。
就见谢玄目光随之看向她,不过没说什么。
苏笙笙站在靠近书房中央的位置,也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
后来她见谢玄在书架和书桌旁边的墙壁处都敲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时,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敲击起了脚下的地板。
“咦?”她刚敲击了几块地板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里怎么像是都是空地?”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脚下一个震颤传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方就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
在苏笙笙整个人即将坠落下去的前一刻,她只看见谢玄在听到她的疑惑出声后,向她这边走来时赫然变了神色的脸。
然后,就是一阵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彻底吞噬掉了!
在人直直地往下坠落的过程中,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
苏笙笙刚要尖叫出声,就听见头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谢将军?!
苏笙笙重重地吸了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刚才还有一线光亮的头顶,一下子彻底合上了。
连同谢玄手中的抓链,也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笙笙抱住谢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此刻人是在半空中。
“不用怕,下面不高。”谢玄轻声安慰着她。
苏笙笙点了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他看不见,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谢玄又说道:“下边可能有机关,抱紧!”
苏笙笙知道这次闯了大祸,还连累到谢玄,哪敢犹豫,立刻牢牢抱紧。
她暗下决心,若有不测,便以自己为盾,护他周全。
正当心惊胆战之际,只觉谢玄身形几次腾跃,便已稳稳落地。
双脚触地的瞬间,苏笙笙非但未感宽慰,反而因那异域人的诡谲笑声而心头一紧。
旋即,下方灯火通明,一片光亮。
冶忻阴恻恻地笑着,其身后众人,人手一具弓弩,黑洞洞的箭口直指他们。
“真是没想到,此番还有意外之喜啊!”
望着对方人多势众,竟无一撤退之意,苏笙笙心中如鼓擂。
不论是那“意外之喜”指的是她,还是谢玄,这次都有点悬了。
她抬头望向谢玄,只见他神色沉稳,一手将她揽过,护于身后。
苏笙笙抱着谢玄护在身前的胳膊,壮着胆子说道:“手札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她原本打算让谢玄暂且隐瞒身份,毕竟他此刻身着常服,或许能瞒过冶忻的眼目。
然而,这小小的计谋很快便被冶忻识破。
“玄冥王大驾光临,孤有失远迎啊!”
苏笙笙闻言,瞳孔骤缩。
孤??
但她旋即醒悟,这里“孤”之称谓,不仅国君可用,亲王亦然。
果然,从谢玄口中得到了证实:“白上国前代国主,曾从天竺虏获一名绝色女子,诞下异瞳男婴。其母病逝后,他便销声匿迹。直至国君驾崩传位前夕,才被册封为亲王。”
谢玄的声音,冷冽如寒风穿骨,“想必阁下便是拓跋冶殿下了吧。”
兔八爷……
苏笙笙听后,在心里补上一句。
这狡兔三窟之计,竟被他在这地下玩得如此出神入化。
借着墙壁上摇曳的火把之光,只见下方如同天然洞穴般四通八达。
拓跋冶被人如此揭穿身份,却丝毫没恼,“王爷是想激怒孤,进而拖延时间么?”
他从幽暗之处缓缓走出,走到光线之下。
“孤劝王爷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千斤石门已然闭合,除非天塌地陷,否则休想打开。”
苏笙笙闻言,顺着幽深的天井向上望去,果然见一块巨大的青石,将整个通道牢牢封死。
“若非苏掌柜声音指引,本王今日怕要空手而归了。”拓跋冶似笑非笑地解开了她的疑惑。
苏笙笙呼了口气,不予理会。
他们被困洞穴,即便作为人质,也尚有转机。
拓跋冶洞察人心的蓝瞳,扫过她的脸庞,举起的手一挥。
瞬间,数箭齐发,向他们扫来。
苏笙笙连连后退,见谢玄抵挡得颇为吃力,连忙喊道:“你不想要那件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