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一连串的疑问与不安留给了朝臣，下朝前，他点了点祁衡。
“即日起，封你御前行走，赐如朕亲临金牌，再监御史纠察之职。”
皇上犀利的目光在众朝臣身上扫过，“再让朕知道哪位朝臣私下结党营私，先卸了他的官职，立即压入都察院待审。”
祁国公愕然地看着儿子。
今日之事，甄言败了，但他也没有赢。
那皇位已经与大皇子无缘了，原本挫败的心境让他难过，心里争的那口气都散了。
万没想到儿子得了这么大的信任。
他们祁府！祁氏一族，再兴盛个二十年没问题了，这或多或少也是欣慰。
皇上将压力推到祁衡身上，自己靠在銮舆之上回了乾清宫。
一入宫殿就看到让人错愕一幕。
苏卿暖睡得憨甜，满头钗嬛被她丢得到处都是，一看就是睡得不舒服随手拔掉的。
瀑布一样的长发落到了地上，裙角上翻到膝盖上，腿成大字型，双手环在头顶，嘴巴欠着缝，打着轻微细小的鼾声。
皇上从来没见过这样没长心的女人。
竟然睡得这样肆意。
她是忘记自己睡在哪里了，还是忘记她才给皇上治成了残废？
可是这样的苏卿暖同样也让皇上卸掉了所有防备。
该是怎么样无心机城府的女人才能这样心大。
他指着窗前，“不成体统，还不搬个屏风过来挡挡。”
一时间，寝殿都是细微的鼾声，这竟然让烦闷暴躁的皇上心境平和下来。
靠坐在床上，他在想着此次劫后余生。
“让甄雅滢来见朕。”
很快，甄贵妃来到殿前，却被人拦在了寝殿外。
隔着密实的珠链，皇上看着昔日被他宠冠六宫的女人。
若不是当年赐予她的盛宠太过，甄言也不敢独揽半个朝堂。
辉儿也不敢胆大妄为到残害忠良、谋权篡位！
终是他没有将利弊权衡好。
甄贵妃一到就跪了下去，她哭诉着心中的委屈与思年。
“皇上，嫔妾知道错了，当日不该嫉妒皇后姐姐，背后生出那些事来害人，这么多日的禁足，滢儿再也不敢了。”
隔着珠链，皇上冷漠地看着这个女人，当年他就是喜欢她的乖顺、善解人意才多加恩宠。
如今看来，她的乖顺全是装了来。
她的善解人意其实是在揣度圣心。
这些年，他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甄氏，太康三年，番外进贡的那件红珊瑚摆台你放在哪了？”
甄雅滢心下一突，“皇上，那物件对嫔妾意义非凡，就收在嫔妾的库房，皇上提那摆台可是要用？”
她回的平静，心早已跳的乱了。
皇上要召见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她被禁足，顺喜被打，整个皇宫封禁着，她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皇上为什么没有死？
他是知道了自己命人下的毒？
皇上见她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平静地撒谎。
他也装出闲适的样子，道：“那东西价值不匪，这么多年我羲和也只得了一件，珍贵的很，原本赏于你，是你甄雅滢莫大的恩宠，你却用它贿赂了邢宝。”
“你可知罪？”
甄贵妃瞬间叩拜下去，辩解道：“皇上，臣妾没有这样做，臣妾被禁足钟粹宫，什么都不知道，许是下人偷偷做了什么，臣妾最多有失察之罪，还请皇上明察啊！”
“是失察吗？”
皇上呵笑。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既然你如此不珍惜此物，这些年赏赐你的东西就收回来吧，免得日后你再拿朕赏出的东西为自己谋利。”
甄雅滢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皇上全都知道了。
她哭得伤心欲绝，“皇上，嫔妾真的不知道，万万没想到下面的人如此胆大包天，邢宝呢，嫔妾一定要问清楚，他是怎么长的胆子，竟在嫔妾禁足期间如此害我。”
皇上好想看一眼她哭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觉得甄氏是这个后宫中最爱他的那人。
可今日，他为了当年的那份真心，连动一下都要人抬。
“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了，此事太过伤朕的心。从即日起，便夺了你的贵妃之位，降位二品贵嫔，搬到玉兰殿去居住吧！”
甄雅滢拿不准皇上的意思，他是全都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竟然只是降了她的位份？
“皇上，嫔妾数月没见到皇上，思念成疾，只要能时常见到皇上，就算做您御前答应，嫔妾也愿意。”
苏卿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津津有味。
她早就醒了，在甄贵妃进来时就醒了。
只是这会不好出来，偷听皇上和贵妃，不，是甄贵嫔的对话，好像不太厚道。
殿内静谧了许久，最终皇上道：“辉儿被贬入封地，永世不准他再踏入京城，你父亲也夺了内阁之位，你们想廉尧辉为储，这辈子也别想了。”
“所以，你也不用进来了，你筹谋的一切都落空，进来也只是怨怼。下去吧！”
皇上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在告诉甄氏，她做的一切虽无证据，但是改变不了皇上对甄氏一族的忌惮了。
甄雅滢垂下的眼眸里一瞬间全是恨。
她的计划堪称完美。
可她却又败了。
缓缓爬起身，她依旧装作无辜道：“嫔妾不知辉儿犯了何错，被贬出京城，但他有过，我是他母妃该替他受罚。嫔妾不求别的，只要能日日见到皇上，哪怕降位份为答应，嫔妾也愿意。”
皇上心软了，这样的决绝之情，只有甄氏能做到。
他声音里满是疲被，“下去吧，朕解了你的禁令，日后你想过来，可向皇后请示。”
苏卿暖站在屏风后偷窥，都说帝王最是无情，他对甄贵妃还真是在意，都将她的不堪看穿了，竟然还能容着。
爱情片也不敢这样演。
殿中无人后，皇上冷哼。
“出来吧，朕就没见过有你这种无畏的女人。”
苏卿暖出来，问皇上，“皇上，您怎么知道臣女醒了？”
怎么知道，那鼾声都停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柳公公见苏卿暖披头散发就出来了，咋呼道：“哎呦，苏小姐不可殿前失仪，大不敬。”
苏卿暖心烦，好死不死穿到这里，说话要跪，动不动就是死罪。
她早就呆够了好吧！
“皇上，您要没事臣女想回府了，父亲还不知我安危，出来多日，臣女得回府向父亲解释清楚。”
皇上撩了撩眼皮，他对这个女人竟说不出想惯着。
“回去吧，等着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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