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原本想着,把人赶走,不要影响到暖暖睡觉就好了。
可是他的这个皇侄越说越难听。
他停下步子回头看着晋王,“所以,你打算兵马司的人一到,就将王叔当成乱臣贼子,乱箭射死在这乾清宫?”
晋王年纪到底小,只有十四岁,得了监国权,自认为这天下的人就都该尊重他,听他的,而不是控制他。
所以,在廉尧轩眼里,八王叔就是乱臣贼子。
他脸色难看,语气更是不好,“王叔,这是您逼的,若您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没有人能动你。”
庄王看着晋王这等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就说了一句话。
“尧轩,你的聪明不及你母妃的一半啊。”
这个侄儿读书可能是最厉害,但是这份心智,比起他父皇可是差远了。
十四岁,也是该学会隐藏情绪的年纪了,可是他眼底的杀意是那样的明显。
晋王思索了片刻,瞬间明白了皇叔的意思。
“皇叔,其实有一件事我很不懂,您为什么要和祁衡他们同流合污,您没必要啊,一心辅佐我不就够了吗?”
“所以,你认定皇上的身体再也好不起来了对吗?”
晋王可不傻,他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话到嘴边,他道:“父皇中毒后不就让侄儿监国了吗,这与父皇能否好起来没关系吧?”
庄亲王点头,“好,算皇叔问错了,那我换个说辞,你是皇兄最看重的儿子,给了你监国之权,他病了,祁衡说永嘉县主三日能让皇上苏醒,你为什么要让她离宫,为什么不试试先救人?”
晋王心道:“自然是父皇死了,皇后才能退下中宫之位,母妃才能成为皇太后,外祖才能成为国仗!”
“皇叔,您怎么又拿这件事来质疑侄儿,在大朝会上不是说过了吗?他苏安烈气晕父皇,他有谋逆不臣之心,怎么能再让他的女儿给父皇医治?
若是三天就能将人治好,那就说明不是严重的病,太医也可以啊?
还有,昨日本王已经下了旨意,寻访明医的榜文不是已经发了吗?”
庄亲王懒得听他的冠冕堂皇。
年纪不大,朝臣之间那点油腻圆滑的本事倒是学得个精髓,转身就走。
晋王大喊:“王叔,王叔,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快叫皇城卫的人打开城门。”
庄亲王大踏步地往回走,大声回了他一句,“你这样,与当初的齐王有何区别,晋王,莫要让你父皇寒心啊!”
皇上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暂时还说不出来话,听到八弟这样喊,他眼底滑落一滴泪,麻木的帝王心竟然是痛的。
晋王不能忍受把他与二哥划为同一等人,虽然他也想坐上那个位置,但他是被父王看中,越过几位兄长得到的监国权。
二哥是私自拥兵,哪里一样了。
“皇叔,你莫要给我安插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来粉饰你的过错。”
“百善孝为先,晋王,先是为人子,再是为人臣,你已经不配再与我说话。”
晋王看着周遭的侍卫,越发怒不可遏,皇叔竟然说他不孝。
这等罪名若叩下来,日后他登基了,也会是一生的污点,被世人诟病。
“庄亲王,你给我将这话收回去,我廉尧轩从未忤逆过父皇,你凭什么说我不孝!”
苏卿暖被刚刚那一嗓子也喊醒了,她本来没有起床气,可是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放下压力酣睡,被人吓醒的滋味真的很不爽。
她推开宫殿门,对着晋王大喊,“好,你不是说你自己孝顺吗?那就给咱们三日时间给你父皇治病,我和王院使都在,我们有把握将人治好,你也不必广招名医那么费劲了,你敢与不敢。”
淑妃不知何时也来了,她挥开守卫拦路的长枪,一步步上前,看着苏卿暖露出妖娆且妩媚的笑。
“苏卿暖,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咱们不放心的不是你的医术,是你的人品。”
“淑妃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乾清宫侍疾,监督我,皇上醒了,看到你在侧还能生出两分情意,咱们也能为晋王说几句好话。
淑妃与晋王对视一眼,二人瞬间心意相通。
晋王道:“好,我应你们三日之约,你们安心给父皇治病,但是宫门必须大开,皇叔暂时交出皇城卫的差事。”
苏卿暖才想骂人,晋王人不美,想得美。
夺了庄亲王的兵权,怕是他们所有人下一秒不能被押入天牢。
寝殿内就有茶碗摔碎的声音,很响。
随之而来的是皇后的惊呼声,“皇上,您醒了?”
淑妃听到这一嗓子,心都快跳出腔子了。
“皇上醒了?”
她抬步就要往里走,被苏卿暖拦住,“淑妃,娘娘有令,无诏所有人不得入殿,还请留步。”
若是皇上昏迷,淑妃能立即下令让苏卿暖去死,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妃嫔的路。
可是现在她不敢了,皇上醒了,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日后的生死。
她悄悄退至宫门前,母子二个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不安。
淑妃到底在宫中这么多年,她深谙后宫的争斗,缓缓跪了下去。
“皇上,嫔妾来见您了,可是姐姐不让臣妾进去,嫔妾真的好想伴在皇上身边亲自侍疾,恨不得皇上的苦痛都转嫁到臣妾身上。”
她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双手合十向天,“羲和皇室列祖列宗,臣妾淑妃吴氏,愿折自己的寿换皇上龙体康健。”
廉尧轩忙有样学样跪在地上,大喊着:“不,不要借母妃的寿数,借我的,儿臣年轻,原折寿十年,换父皇安康。”
皇后听了这个气啊,“这些个贱蹄子,皇上病的时候,一个两个拦着不让暖暖给治病,现在人醒了,跑这里做好人,早怎么不发誓起愿。”
她觉得骂得不过瘾,想出去将人赶走。
忽然手被人给抓住,皇后扭回头,看到是皇上,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皇上张着嘴,废了好大的劲说出两个字,“别、走!”
经历两次生死,若再看不清楚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就是真的糊涂了。
“别走,让,让他们,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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