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暖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父亲为人刚正,做事不会迂回,那日冒犯皇上让您动怒,看在他被扣押监牢受了两日刑罚的份上,将人放出来吧。”
苏卿暖想说,他没有欺君。
可是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皇上相认,她不想做皇上的女儿。
皇后附和道:“皇上,论苏将军有错,臣妾也有罪,不该在您盛怒之下,直言戳穿甄贵嫔的伎俩,臣妾急切了。”
皇上躺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让跪着的几人心下没底。
难道皇上到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处罚甄氏?
皇上缓缓闭上眼,心痛如刀绞,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然而他的命又是苏卿暖救的。
甄言却是带兵到宫门下。
错信的痛让他五内惧焚,表情十分地痛苦。
苏卿暖见状,忙起身扣住他的脉搏,“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
对上暖暖那双澄澈的眸子,就似回到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了琼华。
“皇后,你起来吧。”
他对祁衡道:“传朕旨意,甄言混淆皇室血统,欺君罔上,革去全部官职押入刑部待审。”
祁衡心下大喜,皇上终于动手下了甄言的罪了。
紧接着,皇上又道:“彭宜人无旨擅自用兵,暂卸了他的兵权,押入兵部待审。”
“苏大将军替朕养女有功,从大理寺放出来后,另行封赏。”
他心中纠结,看出暖暖并无与他相认之意,终究是他让这孩子失望了。
皇后着急的性子又犯了,“皇上,甄贵嫔该如何处置?她可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她骗皇上,您也不用再遭这么一次罪,咱们也不会用如此害怕担心了。”
皇上的右手已无法自行控制,他想到自己身子变成如今的样子,忍不住呵笑。
上一次下毒的事,怕也是那毒妇所为。
这么多年,他竟然宠了一个毒蝎在身边。
皇上沉默了许久,他心中想了十几种处决甄氏的方法,可最后都觉得不够。
“念在她孕育二皇子一场,让她迁居凤翔宫,做个常在吧!”
皇后不敢置信,甄氏做了如此过份的事,既没有赐死,也没有打入冷宫,竟然还给了她位分?
她气得不轻,又和皇上怄起气来。
干脆躲到殿外,一个人默默垂泪。
苏卿暖觉得皇后还真是性情中人,这喜怒皆挂在脸上,难怪这么多年不得皇上心。
她是晚辈,不好劝娘娘,见姑母一直在后面候着,便给姑母使了眼色,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贤妃叹了一声,随后来到皇后身边,“娘娘,您不必如此伤怀。”
皇后见她过来了,忙擦了眼角,闷不作声。
贤妃知道,论真心,似她、似端妃、静妃,都不及皇后待皇上。
所以,她能看清楚皇上的用意,暖暖能看懂,别人也能看懂,唯皇后娘娘在当局里。
“姐姐,妹妹未出嫁前,就常听父亲说,由检入奢易,由奢入检难,甄氏在后宫横行多年,如今贬常在,在众姐妹面前是再难抬起头了。
更何况凤翔宫住着的是端妃姐姐,您忘记当年她是如何害端妃了?”
皇后眼里的泪终于止住了,看着贤妃。
好似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甄氏那么骄傲的人,后宫再没有比常在位份更低的小主了,她这是一把年纪见谁都要参拜了。
贤妃又道:“皇上仁德,总归念着父子情份,如此也算是给慵王留了几分脸面。”
皇后点头,“诶,你瞧我,白活了一把年纪,倒是不如妹妹通透了。”
贤妃抿嘴轻笑,“妹妹其实也未想通,是暖暖,她在局外,将一切看通透了而已。”
皇后彻底舒心了,“都说知子莫若父,她这是知父莫若女。”
苏卿暖给皇上又行了一次针,见皇上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这才松下一口气。
其实,她觉得晋王根本就不配监国,不过是吴阁老和甄言手中的傀儡,甄言虽获罪,他下面的那些人定会撺掇晋王为其平反。
她不甘心父亲遭此一难,想替父亲出一口恶气。
她故意趴在窗口看着那对母子说风凉话。
“淑妃也一把年纪了,还能跪得这般优雅,连擦汗的姿态都这么优雅端庄。
诶呦,晋王怎么年纪轻轻,身体还不如她母妃,怎么先晕倒了?
这么弱,将来怎么熬夜批阅奏折,怎么掌握这江山天下啊!!”
她对荃公公眨眼睛,让殿前站着的荃公公顺应她的话行事。
荃公公垂下头,对一旁的宫女道:“还不给晋王端杯水,这么热的日头晒着,晕倒可不是小事。”
皇上猛地睁开眼,“他当真晕了?”
苏卿暖点头,说谎都不眨眼睛的。
晋王没晕,但是看到有人在偷看,就在那里摇晃,怕是要不了多久也会顺势晕倒。
皇上失望地叹气,“朕这些年重文轻武,竟是将他养成这般娇弱的身子。
既然不能胜任监国一职,就让他留在永寿宫好好养身子,回去吧!”
跪,真的知道错了,当初做什么去了,现在在此下跪,他都懒得理会。
苏卿暖知道皇上现在最宠她,肆无忌惮地对着殿外喊,“喂,外面跪着的那两个,皇上让你们回去呢。”
淑妃猛地抬头,眼里射出刀。
“没有礼数的臭丫头,和本妃也敢这样大呼小叫!”
苏卿暖才不管,反正她心中有数,将来这皇位,肯定不是晋王。
“淑妃妃娘娘,您看我做什么呀,晋王晕倒了,您还不赶紧带他回宫看太医?若是得了消渴症,小命可都要不保了。”
晋王气得跪直了身子,愤恨地回瞪苏卿暖,“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诅咒本王晕倒。”
“哎呀,你怎么这么快又醒过来了?荃公公都看到你晕倒了,这水还没喝到嘴里呢,人就醒了?”
她嗤了一声,“这后宫果然看似温柔脾气好的,都是装了来的,真可怕。”
皇上听不清二人在殿外说了什么,却是相信苏卿暖说的话。
他看了一眼身边人,竟然连得用的奴才都没有。
“皇后,皇后。”
皇后没想到皇上生了病后,竟然一刻都离不得她,顶着红肿的眼睛转进内殿,心里眼里又全是欢喜了。
“皇上,臣妾在呢。”
“让他们离开吧,朕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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