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烈已经怀疑齐王了,可是听到证据确凿后,还是失望不已。
“我羲和不幸啊!”堂堂皇子,不庇佑保护他的子民,通敌卖国陷害忠良,为一己之私已经罔顾送了二千人枉死。
赤峰山那些死去的将士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
“给我看看,我要知道廉尧辉都做了什么!”他连齐王都不叫了,那个畜生他不配。
被人算计一场,他要看看廉尧辉与扎纳尔罕交易了什么。
信是从纳沙王城偷出来的,纳扎小王留着这些信应是想拿捏齐王,被云鹤偷了出来。
信一共有五封,从初始谈判价码,到后面的具体行动,还有最终二人达成的利益,每一封都是齐王亲笔书写,且盖有印鉴。
齐王以自身为饵,受敌军追击唤苏安烈前去营救,苏大将军不在,苏家军粮草殆尽军心涣散之时,给苏家安插通敌卖国的罪名,军无主帅,齐王便可趁机收服苏家军军心为已用。
此时北狄再前来攻城,军中无主将,自行放弃幽澜、淮北、襄城给扎纳尔罕,而他则退至州水,坐享二十万大军指挥权。
苏安烈想到齐王偷走的那张布防图,他再手握二十万大军,一路攻向京都怕是连阻拦都不会有,就能直达皇城。
他不解,“皇上最是爱重他,齐王为何会有谋反之心,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上位?”
祁衡掌着都察院,对党争之事鲜少参与,但他知道皇上这两年对甄家独大越发不满,暗中已经在查甄阁老的罪证。
提拔廉尧辉为王,其实也是蒙蔽甄家视线,安他们的心。若齐王循规蹈矩皇上可能不会对人如何,这份捧杀便也是重用。
皇上这份用心可能被甄家人识破,所以齐王才不想等了?
亦或者甄氏一族早就计划着谋反。
“伯父,齐王的心思我们猜不透,但是有了这些信,举报齐王谋逆,他再诬陷苏家的罪名便不会成立,我如今有钦差身份在身,不管押送之人是谁,都能将押送权要过来,届时苏家人能少遭受一些罪。”
苏安烈垂着老态的眼睑,轻轻擦拭了一把。
“此次暖暖到幽州来,亏得是你相护,世侄,你是我苏家的恩人。”
三日后,将军夫人出殡。
丧事一切从简,苏家军的副将还是自愿前来了,将军府门外排着人山人海的队伍。
他们知道苏大将军被小人偷了军事布防图,要负荆请罪入京,也是前来与苏大将军道别。
棺椁抬至城外一处凸起的山包上,坟茔已经挖好,棺椁落下,苏安烈手执铁锹落下第一铲土。
随后大面的泥土将棺椁掩埋,片刻后形成一个坟茔。
苏安烈拿着帕子在碑文上擦了擦爱妻的名讳,念了一句,“一直以来,我以为先走的那个人会是我,曾担心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会孤苦,可你怎么就先去了呢?也不等等我。”
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夫人为什么会自缢,是被人逼迫,还是以为苏家完了,她看不到希望选择了轻生?
没有人回答苏安烈,周遭是扬下的纸钱,将郊外的沙地都染白了,远远看去似下了一场雪。
苏卿暖给母亲磕了头,将手中的纸钱丢进盆里。
她道:“娘,祁衡哥哥找到了证据,一定会还我们苏家清白。”
起身,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让自己不可以再哭。
“我会照顾好父亲的,母亲,我们都会平安无事回来。”
苏安烈捡起地上的镣铐,往自己身上戴。
“走吧,加快些速度还能追上桦凯他们。”
“大将军!”
山包上,上万的士兵呼啦啦跪在地上,他们信奉为神的大将军自戴镣铐,叫他们如何心情平复。
苏安烈回身,看着伴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豪迈地喊了一句,“守好国土,即便我苏安烈不在,你们也不能怂!”
“镇守江河,山川永固,以身许国,为民造福!”
“记住你们的话,走了!”
苏卿暖追上来,满心的不忍,那镣铐足足有四十斤,每走一步都是沉重的负担,父亲如今的身体哪里吃得消。
“父亲,要不等到了京城再戴着这些镣铐吧。”
苏安烈却是不应,“这是父亲该受的惩罚,不用替父亲担心。”
祁衡对苏卿暖摇头,他知道伯父这是在自责。
“我准备的马车,让伯父坐车前行。”
苏安烈是想用囚车的,可是那样会耽误行进时间,这一次他没有反对。
另一边。
一辆辆囚车缓慢地走在官道上,白日烈阳暴晒着,夜间寒风透过木栅栏吹进去,无论以什么姿势坐着都得不到避风。
艾氏还好,她与两个孩子囚禁在一处,虽不得自由并没有上刑。
可苏桦凯的双手被固定在囚车的外面,没日没夜都只能站着。
只三日,他们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
苏桦凯干裂着唇角,被日头晒的斜歪着头,他不知多久没有喝上一口水了,馒头也一天也只给半个。
苏萱饿得大哭,“娘亲,我想喝水,我饿。”
“我饿!”
艾清兰心疼孩子,明知道求也无用,还是忍不住向一旁的官差祈求。
“求求你们行行好,给孩子一口吃的吧,不行给点水喝也行。”
衙差看了一眼蓬头垢面依旧难掩娇嫩皮肤的女人,哼了一声,“逆贼只有死路,给你们吃的也是浪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哇,我饿……”
苏萱张嘴大哭,被一鞭子甩了过来,那鞭尾扫到脸上,心疼的艾清兰一把将孩子揽在怀里。
“萱儿!”
可怜的孩子只有三岁大,她什么都不懂,被这样打却吓得再也不敢哭。
“再哭闹就给你们丢在路上,反正你们也是抄家灭族的死囚,咱们就算带一具尸体回去,也没人说半个字。”
艾清兰辩解,“不,不该是这样的,审都没审,凭什么就定我们的罪!”
回答他的又是一连串的鞭打声,抽得艾清兰再不敢争辩。
苏桦凯听到儿女的哭喊声,用力地晃动着囚车,“凭什么不给孩子吃食,你们还有良心吗?”
符元澈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拿着马鞭,敲了敲他的囚车。
“苏桦凯,你一个谋逆叛国的罪臣也好意思问良心,你的儿女受苦还不是受你拖累。”
苏桦凯扯动着手上的刑具,可惜力竭也无能为力。
“符元澈,你个奸佞小人,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符元澈哈哈大笑,“不得好死?本官亲自押送你进京,有举荐之功,不说官上一级,至少也会受到嘉赏。而你苏家,通敌卖国就等着凌迟而死吧!”
“可惜了,苏卿暖那个女人不在,不然本侯还真想看看她后悔的嘴脸,她千方百计想和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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