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傅晚丝是和白玉谦分开到的机场。
据说,这是唯一的一次八名嘉宾同时行动。
傅晚丝到的最晚,基本是才和众人汇合,就被推着赶着上了飞机。
飞机是飞往大理的,起飞的时候,坐在傅晚丝身边的闻人秀说了一声:“太好了,我一直想去大理的洱海,没想到节目组倒是实现了我的夙愿。”
前头坐着的编导“呵呵”一笑,傅晚丝便猜想肯定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对了。
到达大理,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之后,没能如愿住进酒店洗一个热水澡,他们又坐上了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大巴,据说车程大约是7个半小时,凌晨五点多钟才能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说今夜所有人都要在大巴车上度过。
至于目的地到底在何方,节目组的人还是一直封口。
傅晚丝想,总不至于是出国就对了。
白玉谦让游晓给她递过来了一个护颈枕,她说了声“谢谢”就没有下文了。
自从白玉谦离开她家,再到机场汇合,还有这一路几个小时的旅程,她和他两个人鲜少交流。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游晓紧跟在白玉谦的身旁,也许是因为她不想被人发觉她和他很好。
其实这是一种很幼稚的做法,就像那一年和连手都没牵过的初恋,可以私下里约会,却从不会在班级里说话。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十五年之后的她,还是如此的没有长进。
对于感情,头脑是清醒的,心里却还像个孩子。
傅晚丝没有理会旁边的嘈杂,实际上也并没有嘈杂太久,周遭就安静了下来,时不时的会听见一声谁的咳嗽,再然后就从各个角落里传来了睡觉的声音,呼噜声、磨牙声,甚至还有人说梦话。
傅晚丝扭头看了看隔了好几排的白玉谦,他正闭着眼睛,也许已经睡着了。
转回头的时候,她也闭上了眼睛,想了想他,又想了想剧本,混混沌沌。感觉好像没有睡着,一睁开眼睛却已经到了瑞丽。
这个时候,傅晚丝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在何方。
“是要去陇川吗?”傅晚丝走到了最前头,和半梦半醒的蒋文艺说话。
蒋文艺搓了把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傅晚丝便又问:“为什么去那儿?”
蒋文艺反问她:“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傅晚丝的心里一紧,没有回答就走回了座位。
已经醒来的闻人秀小声问她:“咱们要去哪儿?”
“一个会洗涤人心的地方。”傅晚丝想了想后答。
——
一个小时之后,白玉谦也问了蒋文艺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到陇川?”
蒋文艺没有回答,眼睛一直看着正拖着行李的傅晚丝的背影。
有些事情,他也说不好是对还是错。
他叹了口气,答非所问地说:“一个人不肯踏出自己固有的圈子,一个人可以踏进去。踏的方式有很多种,温柔点……”
说着,还拍了拍白玉谦的肩膀,然后大声招呼工作人员:“跟拍小组先上,其余的人跟我去事先联系好的房子里架机器。”
一辈子都不敢揭开的伤疤,不是因为伤好痊愈,恰恰是因着伤重不治而不敢触碰罢了。
蒋文艺不知道傅晚丝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可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她马上就三十岁了,总不能等到六十岁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的生活。
他想:傅晚丝你准备好了吗?疼了,想要依靠的肩膀够不够温暖、是不是可靠?这些,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判断呢。
——
长在心上的伤疤和长在身上的伤疤不一样。长在身上的伤疤,新肉长好疤就会落。长在心上的伤疤,你不动手揭一下,永远都不知道揭开以后是痛苦难当,还是酸楚复杂,或者是突然释怀了。
傅晚丝站在陇川的地界上,就好比动手揭开了伤疤……咦,她居然比想象中的坚强。
她对陇川一点儿都不陌生,十年前她在这里呆过一年,尽管如此,眼前的陇川并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模样。
想想也是,她自己和十年前也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每天要做的就是逼迫自己忘记。如今,心境不同,连感知都不一样了……这里的空气是清新的,还有阳光的味道。
现在的陇川,旁的人吐槽怎么还会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在傅晚丝的眼里,它已经比十年前富裕了很多。
而她自己也比那个时候快乐的多。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沉淀,或许是因为……就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他。
白玉谦走过来的时候,傅晚丝对着他甜甜一笑,刚好被负责跟拍他们这一组的罗雨拍进了镜头里。
罗雨在画面外问他俩:“第二期节目播出后的反响你们知道吗?”
白玉谦“哦”了一声算作回答。
傅晚丝则是愣了一下,这几天,忙着剧本,还忙着和白玉谦谈临时的恋爱,居然忘记了上网搜索一下。
说的是做人只需内心坦荡,无需在意太多。
但是她还真是很想知道。
罗雨既然这么问了,肯定还会有后话,她在耐心地等着。
果然,画面问的罗雨笑嘻嘻地说:“好多人都在问你们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是真的吗?”
傅晚丝又愣住了,表情很是微妙。她不会说谎,难不成要说“我们是谈恋爱了,但是谈的却是一场临时的恋爱”?
白玉谦很淡定地接过了傅晚丝的行李箱,然后才对着镜头后面的罗雨说:“你猜。”
罗雨:“我猜不出,但看起来那个热乎劲……挺像。”
白玉谦倒是配合他,松开了手里的行李箱,一拉傅晚丝的手,说道:“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像?”说话的时候还用指腹揉了揉她的掌心,暧昧的不行。
感受到了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傅晚丝本来是想挣脱开的,可又觉得会有点儿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他们笑的时候,她也在笑,就是笑到最后脸有点儿僵。
果然,她还是有点儿不能够适应镜头。
不过,她倒是从白玉谦那儿学了一招,不能说实话的时候,用“你猜”两个字就可以解决,并且很快学以致用。
房子内的摄像机并没有很快就安装好,蒋文艺好像是怕人闲着,叫各组的编导对每个人都进行一次单独采访,美其名曰“请嘉宾们发表一下身处青山绿水中的感想”。
白玉谦已经被请到了一旁,罗雨将摄像机对准了傅晚丝,还特地拉近了一下镜头,基本上就是脸部特写,要不是今日的妆上的比较厚,估计就连她右边面颊上的三颗不怎么明显的雀斑都会一清二楚地展现在镜头里。
傅晚丝担心自己被照成了大头娃娃,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个时候,云蕾在镜头后发问了。
“傅导,咱们已经是在录第三期节目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谦哥说?”
女人最是难以琢磨的动物,尤其是正在恋爱中的,就连飞醋都吃的莫名奇妙,仅仅是因为那句“我们谦哥”。
傅晚丝本来想说一句废话,譬如“想对他说的话当时就已经说过了”,却在一瞬间改变了想法,转了转只能戴在她食指上的尾戒,道:“你猜。”
云蕾眼尖地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即刻换了另外的问题:“傅导食指上的尾戒就是谦哥送的那个吧?我看傅导一直戴着,特别喜欢吧?”
傅晚丝低头看了看那戒指,说句实话,戴在食指上显得有些细。
她伸出手,将戒指更清晰地展现在镜头前,说的是:“哦,白金的。”
云蕾气结,真想说这访问没法做了。
可认真就输了,她问了第三个问题:“你觉得陇川怎么样?”
傅晚丝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还有不远处用泥土搭建的房子,顿了一下,才说:“很好。要不然你们也不会带我们来这个地方。”
访问结束了。
云蕾又对傅晚丝说:“咱们这一次是来支教的。”
“我知道。”是的,傅晚丝当然是知道的。
——
同一个地方,白玉谦接受访问中。
云蕾:“谦哥,你想不想知道傅导对你的评价?”
白玉谦一点儿都不上她的当,想也没想就回答:“不想知道。”
“为什么?”云蕾紧接着问。
白玉谦一副深情脸道:“因为我有眼睛,我有心,我可以自己看,也可以自己去感知。”
云蕾又问他:“那谦哥对傅导有什么评价?”
白玉谦笑了笑:“你猜。”
云蕾撇过脸,翻了个白眼:“……”t_t这两人一定是商量好的。
采访结束,云蕾也对白玉谦说:“谦哥,咱们这一次是来支教的。”
白玉谦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认真,说了一句很是莫名奇妙的话:“原来是这样。”
他知道傅晚丝一定来过,是多久之前呢?又在这里待了多久呢?还有,他不问,她会不会直接告诉他?
蒋文艺说的没错,一个人不肯踏出自己固有的圈子,一个人可以踏进去。可是他不想,他想让她伸出手来牵他,这是最温柔的方法。
他在心里想:傅小丝,我已经为你扫平了我身边的障碍,你只需向我伸出手就行了。你知道,我在等你伸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