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极具讽刺意味,可今时已不同往日,林清咬紧了牙关,隔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不知道江总是否赏脸?”
江应景在电话那端笑出声来,道:“林总最了解我,我爱的就是凑热闹,当然得来。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林总的一番美意?”
微微的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慢条斯理的道:“只是,我怎么知道林总是否是诚心邀请我的?”
林清听到这话,朝着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笑着道:“我怎么会敢骗江总?既然我邀请了江总,自然是得拿点儿诚意出来的。”
边说着,她往绑着程小也的椅子旁走去。那男人早扯开了江应景口中的布,啪的一耳光煽在了程小也的脸上。
程小也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脸上虽然火辣辣的,却一声不吭。
林清示意那男人住手,伸手解开蒙着程小也眼睛的黑布,温柔的道:“小也,我是喜欢你的。为了少受皮肉之苦,来和江总说两句话。”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像是和蔼的长辈一般,程小也忍不住的泛恶心。视线中林清那张依旧精致的脸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她轻蔑的一笑,一口唾沫吐到了她的脸上。
林清脸上的笑意僵住,用力的咬住嘴唇,掏出纸巾擦了脸,冷冷的道:“程小也,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这话,她转到程小也的身后。猛的用力拽了她头发一把,程小也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疼痛之下叫出声。
林清轻蔑一笑,这才对着手机道:“江总听见了吧,我是百分之百的有诚意,我也希望江总能和我一样。沿途都有我的人,如果让我发觉江总不是一个人过来,那可别怪我不客气。如果报纸上出现江总前妻被虐致惨,江总见死不救的消息,这对江总总是不好的吧?”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在空旷的空间中显得阴森森的。
程小也这才注意到,她是在一座废弃的大仓库的二楼上,二楼呈一个圆弧形,栏杆已经被拆掉,能看得楼底下堆着的一堆烂东西。
这座废仓库估计已经被弃很久了,空气中带着潮湿发霉的味道,一旁的柱子底部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她打量的这会儿,林清已经和江应景讲完了话。那个和林清有一腿的男人有些烦躁,不停的抽着烟。侧过头看了程小也一眼不耐的道:“给那小子打电话,他不可能一直关机。”
虽然他没说那小子是谁,程小也猜也能猜到是陆放。他们绑架他过来,除了因为陆放还能是因为谁?
只是,林清为什么会在现在绑架她?大选还有一个来月,她现在绑架她,不就是等于撕破脸了吗?
难道她知道是她撞破了那事?不,不会。如果是她知道是她,肯定是将她藏起来,而不是大张旗鼓的给陆放和江应景打电话。
难道是,她已经知道陆放掌握她的底细了?程小也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背上立即起了一层层的冷汗,是了,林清这样子,分明就是狗急跳墙。
她想的这会儿,林清已经给陆放打了电话。电话依旧是关机的,她同样的也焦躁,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拿过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道:“还是关机的。”
那个男人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看了程小也一眼道:“你让人打听过他的行程没有?是故意关机不想管,还是有事?”
林清吐了口烟圈,也盯着程小也,道:“他这几天在外地陪着那老头,已经去了几天了,如果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在飞机上。”
程小也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给江应景打电话了,原来是找不到陆放。
那男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破败的仓库外萧瑟的树木,又点燃了一根烟,朝着程小也努努嘴道:“那姓江的会救她吗?”
林清摇摇头,“不知道,听说她是净身出户的,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狠心。”
敢情是找不到陆放,江应景被临时拉来当替代品了。
估计是心里太没底,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林清才掐灭烟头,走到程小也面前,用脚踹了踹程小也,冷笑着道:“骨气是当不了饭吃的,你最好祈祷江应景一会儿能救你,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微微的顿了顿,她侧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唇畔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靠近程小也,附到她耳边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不乖,我可不介意让他尝个鲜。你这张脸也还过得去,我相信他肯定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人间极乐。”
她的声音又冰又冷又腻,像是刚从阴暗的洞中钻出来的毒蛇一般,程小也浑身的汗毛倒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林清很满意她这反应,直起了身子,淡淡的道:“待会儿江应景过来,你最好说几句好话,求求他。他不是应该分你一半的家产吗?这个时候让他出出血,也正好为你解气是不是?”
程小也依旧是一言不发,林清似是觉得她可怜似的,带有几分怜悯的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一心一意为你的陆哥哥,最后他怎样对你了?他给他的旧情人派了四个保镖,而你呢?被他推到前面替他的旧情人当替死鬼,他可曾对你心怀半点愧疚?”
“你别不信,如果他真的把你放在眼中,就应该也派人保护着你。好歹你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比他那个暗地里的老情人危险多了。”
“可他呢,他非但没有派人保护你。还怕你落跑,派了个傻小子盯住你。”
微微的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你以为那傻小子是真心想哄你开心?哦不,他只是拿了人的钱财而已。”
“你高兴了,才不至于给他惹麻烦是不是?”
林清的语气怜悯极了,她那一个个柔软的字像是一把把的利刃,直直的插入程小也的心脏中。看不到伤口,却早已血流成河。
程小也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她不相信林清说的话,可是,朱怡确实有保镖,而齐光,确实是无缘无故的对她好。
她想起阳光下那一口白森森亮眼的牙齿,忽然疲惫极了。这世界上,确实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想反驳,却找不到能反驳的理由。
林清见她不说话,又柔声的哄到:“江应景现在已经有了新欢,你就甘心看着其他女人花着那本该属于你的钱?女人啊,就是得对自己好。只要能过得好,骨气尊严,不要也罢。”
“我伺候那死老头子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过得好些?光他那一身松弛的皮肤我看着都恶心,要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人模人样的,你以为我会和他睡那么多年,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年的青春?”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天真在这个肉弱强食的社会,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你放心,只要江应景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立即就放了你,谁叫你傻得和原来的我一样呢……”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陆放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而江应景,也迟迟不来。
因为没有把握,林清和那个男人也没敢打电话催。两人在一处抽着烟,时不时的压低声音说几句。
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林清他们早有准备,每人吃了两个面包当午饭。估计是真觉得程小也挺可怜的,也递给了程小也一个。
程小也的手脚被绑住,根本没法吃。等不到江应景,林清越发的没有耐心,没有解开程小也身上的绳索,也没有喂她。又拿着面包站到窗口去看是否有人过来。
程小也早上没有吃东西,又喝了半瓶酒,此刻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的嘴唇已十分干涩,一张小脸苍白,一双眼睛更是说不出的空洞,毫无焦距的看着一片空荡荡的前方。
疼到了极致,所有的疼痛都已经渐渐远去,只剩下麻木与空洞。
她不知道林清想要干什么,也不关心她要干什么。只想将自己缩进厚厚的龟壳中,抵抗外界所有的一切动荡与不安。
手和脚早已被绳子捆绑得麻木,空旷而潮湿的空间中,身体像是浸湿在寒气中一样,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
林清又在打着陆放的电话,电话依旧是打不通。她烦躁不安,那男人更是烦躁。看了程小也一眼,阴沉沉的道:“要不是那女人身边跟着四个人,抓她总比抓这个女人管用些。”
好歹那个女人的身边有四个保镖,找不到人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姓陆的那小子。
是的,他们确实是想抓朱怡的。只是朱怡的身边一直跟着人,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这才抓了程小也过来。
林清冷笑了一声,道:“再等等,我就不信姓陆的那么狠,连发小的情分也不顾!”
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看了林清一眼,像是讥讽一般的道:“发小情分?你忘记陆明荣是什么人了?连老婆和儿子都可以不要!他是他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