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酝酿已久的对不起,像是如鲠在喉的刺,喉咙里已充满了血腥味,可那三个简单的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程小也那明亮的笑容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良久,他才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林清和那个男人,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程小也那明亮的笑容中,陆放恍恍惚惚的想到一句话:前尘往事已成空。
他的心里蓦的一阵钻心的疼,面前的那张笑脸,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陆放并没有在病房中呆多久,不过十几分钟就离开。莫雪娟打热水回来,看到自家女儿疲惫而苍白的脸,心疼的将她搂紧怀中。
母亲的怀抱太过温暖,程小也的心里安稳了不少,轻轻的呢喃:“那都是我欠他的。”
莫雪娟的心疼至极,眼眶红了红,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哽咽着道:“嗯,这下,欠他的都还清了。”
程小也有些恍惚的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江应景当时的表情,话语一字不落的在脑海中不停的翻覆,她缓缓的合上眼睛。
对于一个从小就怕疼的人来说,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需要的,何止是勇气。
可当时的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心静如一滩绝望的死水。
好在,都过去了。所有的所有,都到此为止。
晚上,病房中的灯熄灭,程小也和莫雪娟女士渐渐的进入睡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正对着窗户的楼下,一辆卡宴直至深夜才离开。
对于林清和那个男人绑架程小也的事情,虽然陆氏方面大力压制,但还是透露出了一些风声。
无论是医院还是陆氏,经常都有记者蹲守。其实这事最开始是没人知道的,好像是审讯的警察不小心透露出口风,所以才会导致陆氏被围攻。
加上林清一直没有在陆氏出现,间接的证明了这一传言的真实性。
虽然那些八卦记者围攻的重点是陆氏,但程小也的日子也不好过。在消息透露出来的第一天,陆放便将她转移到了另外一栋楼的vip病房。
那边清静,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值班,进出需要登记。原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的,可谁知道,当天下午,就有记者混了进去。
当时莫雪娟刚开门想出去买点儿水果,才刚打开门,就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门边。
她吓了一大跳,立即问那人是谁。那人极其狡猾,告诉她,他是陆氏的员工,是某某部门派来看程小也的。
因为陆放早有叮嘱,莫女士的心里有了数,笑着说程小也在做检查,让那人稍等一会儿。
那人估计以为老太太比较好骗,也没多心。莫女士以去看程小也检查完没为借口,将他带到楼道另一端的保安室,才将人给轰了出去。
自此之后,程小也别说出去透透风了,整日闷在病房中也得有人守着。
莫女士出去买东西,那么程父一定会在病房中守着,两人轮流的替换着。
这日,莫女士边给程小也削着苹果,边抱怨这出门得小心翼翼,回家得偷偷摸摸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她老人家活了几十年,头一次活得那么憋屈。心里自然是不畅快的。
陆放虽然已经在处理此事,也召开了记者会。但丝毫没能阻挡这些八卦记者的敬业精神,依旧不眠不休的八卦着其中的内幕。
比如说,听说陆总的未婚妻受伤了,怎么会受伤?是陆总舍不得钱惹恼了绑匪?
还有听说现场江总也去了,江总和陆总的未婚妻有什么关系?绑匪怎么会叫江总过去?
还有,两个绑匪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陆总的继母真的给陆董戴了绿帽子?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敬业的狗仔队问不出的!
关于此类问题,陆放那边肯定是一笔带过,即便是粉饰太平的做了回答,这些记者又怎么会甘心?又一豪门隐秘又要出世,他们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弃。
于是各显神通,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各种消息。所以,住在医院中的程小也一家人才成了香饽饽。
莫雪娟女士正抱怨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和程小也对视了一脸,放下了手中的苹果,一脸防备的打开门。
“你是来找我们家小也的吗?”程小也本是绷紧了神经的,听到自己老妈那温柔的语气,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想探过头看看到底是谁,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伯母您好,我叫郑崇,是小也的朋友。”
程小也的脑子有些蒙蒙的,不知道郑崇怎么就来了?他们压根就没交情可言,再说郑三少这样的朋友她也结交不起。
难道,他是以合作商的身份代表公司的立场来看她的?她在陆氏有那么重的分量吗?
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莫雪娟已经笑着将郑崇迎了进来。而她借着要出去买点儿东西为借口,连水也没给郑崇倒一杯,就这么出去了。
程小也被自己家老妈那样弄得尴尬不已,不自在的打招呼:“郑先生,您怎么来了?”
郑崇将手中的花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微笑着道:“来看看你。”微微的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我这几天回了一次香港,刚刚才知道。”
他那俊朗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恬静,好像他和程小也,真的是朋友一般。
程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体又动不了,招呼不了郑崇,尴尬的笑了笑,道:“招待不周,郑先生请自便。”
郑崇嗯了一声,也不客气,自己拿了杯子接了一杯水。估计是渴了,他一连喝了半杯水,这才开口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小也对郑崇的了解,其实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他是郑立东的第三个儿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是挺温和,平易近人的。但程小也却知道,他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年纪应该不过三十,身上的气质沉稳,丝毫没有半点儿商场骄子的半点儿犀利。这就能看得出,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
她扯出了个笑容,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郑先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郑崇估计是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直接的问,微微的愣了愣,含笑道:“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他不肯说,程小也自然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扯开嘴角笑了笑,又道了句谢谢。
两人之间不熟悉,程小也直接是找不到一点儿话说。倒是郑崇挺自在的,一会儿问哪儿的小吃最多,一会儿又问她s市有什么比较好玩的地方。
程小也面对他时,完完全全拿出了以前对剩斗士的恭谨来,一一的作答。身体绷得老直,病房内的暖气本来就足,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郑崇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微微的偏着头想了想,本来是想说什么的,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告辞。
程小也自然是求之不得,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因为莫雪娟女士出去买东西还没有回来,郑崇特地的去护士站叮嘱一番,这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一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将手中新鲜的果篮啪的一下丢入垃圾桶中,阴沉着脸从楼梯离开。
酒吧内光怪陆离,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响彻每个角落。江应景趴在吧台上,一杯杯的喝着酒。
他长得俊美,不多会儿便有寂寞妖娆的女郎上前来搭讪。他倒是没什么烦扰,只是苦了一旁的何厉原,一边劝着那些女郎远离这个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解,“师兄,你要是担心就去医院看看,在这儿喝酒能顶什么用?”
江应景又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向何厉原:“你哪只眼睛见我担心了?难道开心就不能喝酒了?”
何厉原哪敢惹这个喜怒无常的**oss,赶紧的道:“能能,您继续,只是下次大半夜的能不能别把我给叫出来?我白天为了公司当牛做马,晚上还得为你卖命,我这什么命啊!”
也难怪他抱怨,这大冷天的半夜被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偏偏江某人这个罪魁祸首还半点儿愧疚之心也没有。
不过后面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直引得坐在一旁的几个女郎侧目相看。纷纷作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何厉原尴尬不已,连连的说了好几句别误会。江应景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继续喝着自己的酒,就连头也未抬一下。
何厉原猜不到自己家**oss到底是什么心思,叹了口气之后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再说话,陪着江应景喝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话唠,清醒的时候不敢惹江应景,两杯酒一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我说师兄,你到底在心虚什么?师姐师姐跳楼,那是谁都没想到的,你又不是神仙,也预料不到啊。”
事实本来就是如此,那个结果,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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