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遇鬼霉三年”,吴方贵发现,自从碰到断头鬼之后,他的生活轨迹基本上全部改变了,各种倒霉事情一件件的往自己这边撞来,虽然不至于喝凉水也塞牙,但是每次碰到的倒霉事都挺要人命。
这挖人祖坟,按照这个年代的规矩,是要浸猪笼的,如果吴方贵脱不开身,那么这条小命可是说丢就丢。
果不其然,那群村民壮汉将吴方贵围住之后,立马便将他用绳子给绑了起来,不由分说的便将他给架到了一根竹竿上,犹如抬猪一般将他抬着就朝某个地方奔去。
“冤枉,愿望啊各位,我虽然是外乡人,但是你们也不能不讲理是不!”吴方贵心中苦闷,顿时大声朝着周边的人喊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吴方贵,只是那村里的长者走了出来,对着吴方贵的脸就是一阵乱抽,口中还不断的骂骂咧咧,吴方贵躲又躲不得,好在这老头力气不大,打的也不疼,废了一番周折之后,吴方贵总算弄清楚了为什么这帮人要抓自己了。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那个坟地还在有人经过的时候看到,保存的是完好无损,但是他一来之后,村里家家户户都带着东西来他这里兑换和日常用,这下可好,等到大家都散了之后,便有村民发现祖坟被盗了。
若说这吴方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将大伙都吸引过来之后,那坟墓便被盗,他吴方贵不是盗墓贼的同伙又是谁?
吴方贵此刻也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他有心解释,但是看着这不讲理的老头怒气冲冲的样子,根本听不进去,而这时候的百姓也是愚昧,顺带着还有些不讲理,用方言说就是霸蛮,吴方贵索性就闭上嘴巴,先看看这伙人要拿自己怎么样再说。
这清水村的人大多姓李,平江县在唐朝的时候因为战乱,原住民已经死了十之七八,这些人包括吴方贵他们吴家在内,都是外地迁过来的,因此一个村子供奉的大多是一个祖先,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祖坟,其实是众多祖坟中的一个,据说是清朝的一个什么大官,死后就埋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坟也修的大气。
吴方贵被人抬着往这坟前一丢,吴方贵屁股吃疼,顿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外乡人,你也别怪我们清水村不讲理,只要你告诉我是谁盗了我们这墓,我们也不为难你,披麻戴孝跪三天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等到人都聚拢了,那德高望重的老者便在两名壮丁的搀扶下来到了吴方贵跟前。
这人是清水村李姓一族的族长,他的话就代表了在场所有姓李的人的话。
吴方贵知道苦着一张脸,对老者说道,“爹爹诶,真的是巧合,我没事盗你们的祖坟干嘛。”
“呸,盗墓还有什么好事,无非是贪恋陪葬罢了,好歹我太叔公也是兵部左侍郎出身,就被你们这帮土夫子给盯上了!”
老头没有说话,说话是搀扶着他的一名中年农民,一双腿上占满了泥星,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他看向吴方贵的眼神很不对,说话的时候还吵着吴方贵吐了一口唾沫。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吴方贵被他们这样羞辱,顿时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索性大声喊道,“你他娘的注意点,老子不欠你们姓李的任何东西,一群愚民,不分青红皂白,还有你,老不死的,为老不尊,我吴方贵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来血口喷人,你们有证据吗?你就不怕过两年你死了之后下那拔舌地狱么!”
吴方贵一番连敲带打,将这里所有的人都骂了个遍,特别是那老头,这些话一出来,顿时便感觉一口气喘不过来,张着一张嘴不断的往嘴里吸气。
周边两名汉子见状,不断的给他拍背顺气,而更有那被吴方贵骂的冒火的村民,拿着锄头扁担就要开始往吴方贵身上招呼。
“住,住手!”
眼看众人就要朝着吴方贵下狠手,那老头终于缓过了气,将搀扶着他两名汉子甩开之后,杵着一根拐棍便颤颤巍巍的朝着吴方贵走来。
村民见状,虽然心中还是气不过,但是却没人敢违背老头的意思,纷纷收了工具看老头如何处置。
“小娃娃,我这岁数做你爷爷不差?想我也是当过一县主簿的人,也是懂法的,好,你说没有证据不假,我现在就给你解开,给你半天时间,你如果找不出证明你清白的证据,那么就不好意思了,我们要拿你沉江,这个道理,走到哪里都不怕!”
老头一席话,顿时让吴方贵气的吐血,好,他刚才说村民没有证据,现在可好,这老不修的竟然用这个理由来对付他,在场的村民听了老头的话之后,顿时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老族长可是当过主簿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跟他斗嘴?死都占不到理。
看这架势,吴方贵知道,如果今天自己拿不出有力的证明的话,他们是绝对饶不了自己的,没有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好!就这么决定了!半天时间,给我准备香桌供奉!老子要请神!”
“噗!”
这话一出,顿时将那举起竹筒喝水的老族长给呛到了,他将手中装水的竹筒往旁边一递,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大声问到,“什么?你要请神?你一个货郎儿还能请神?”
“哼,可别小瞧了天下人,我师父是慧慈大师,我一身真传在身,也不怕你们检验!”吴方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时候的人没有不迷信的,对于神鬼都是保持着绝对的敬畏,他搬出了老和尚的法号,顿时让在场众人一愣。
其实吴方贵有时候也很怀疑,老和尚带着他的时候也教过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口诀啥的,他不懂,便当成的顺口溜,随口便诌道,“树木枯兮不堪言,人丁横死拜牛田。申酉庚上凿小池,其家内乱少人知。孙儿却是公公子,弟媳常为伯伯妻。老族长,你说你当过主簿,你看我是在骗你不成?”
吴方贵这几句话一出,顿时将一众乡民哄的是一愣一愣的,这些口诀他们也经常听到平时请来的大师念叨过,只是他们听不懂罢了,他们对大师可是礼数周到的很,这下发现,这个货郎儿竟然也懂这些,众人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纷纷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也是眉头一皱,对身边人挪挪嘴,示意将吴方贵给解开,随后便对吴方贵说道,“你刚才说的好像是风水诀啊,难道你们风水先生还要请神不成?”
“额。”
请神不请神,吴方贵是个门外汉,至于老和尚交给他的这些口诀,倒到底是请神的还是看风水的,他就分不清了,只是刚才想到了这句,便拿出来直接用罢了。
“呸,老族长,这是我们师门规矩,看风水之前要祖宗降临保佑,这样才看的准知道不!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吴方贵手脚被松开,正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逃出去呢,便信口开河说道。
那老族长听了之后点点头,跟边上几人说了去准备一点贡香烛之后,又摸着下巴问道,“不过,就算你说的对嘛,这看风水跟抓盗墓贼有什么?”
说白了,这老族长是信不过吴方贵,找到了吴方贵口中的漏子,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还是问道。
吴方贵一听,顿时老脸一红,知道没什么理由去反驳老族长,便想要装作不说话,转头便朝着那坟头看去,只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吴方贵的周身毛孔便竖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问道,“这,这,这坟下葬多久了?”
老族长还待再问,便看见刚才还犹如斗鸡一般的吴方贵脸色煞白,指着那坟墓问道,老村长虽然愚昧,但也当过主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只是一眼,便知道吴方贵怕是看出了什么,立马便说道,“至今已经一百零一年了,如何?”
“一百零一年,一百零一年,难道,难道老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吴方贵盯着眼前那墓碑,或许是鬼节刚过,墓碑上还残留着一道道的鸡血痕迹,但是吴方贵的视线却不在这里,而看着那光滑的墓碑上,印称出来的三个太阳的倒影。
“一百零一年,一百零一年了,你们为什么不改坟!当初你这墓穴是找谁看的,难道他没告诉你们,这旱葱拔百年后必改,不然便有滔天大祸吗!”
吴方贵看到墓碑上的三颗太阳之后,立马转了个圈,来到那所谓的盗洞的前,这一看不要紧,看到的情况是跟老和尚描述的一模一样,“旱葱拔,阳极盛,墓葬时,宜头下脚上,竖埋之,阴阳颠倒,可保家族百年安康,大富大贵!”
“是,是,是旱葱拔,旱葱拔,是了,是了,怎么办,怎么办,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
意外的是,当吴方贵说出“旱葱拔”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就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顿时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