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刘止一派人已经到了极为劣势的情况,自然不敢多说话,而中立派本就无所谓,保守派因为是他们首先表态支持杜普的,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捣乱。
所以杜普这一声竟然意外的好使,瞬间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杜普都有些意外,原本他还在想若是有人在那捣乱,他就让古罗丁释放出一丝气息来震慑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
“诚然,吴长老三人确实意图有对圣教的教主位置图谋不轨,但孙长老还有一众长老,可能也只是被吴长老他们所欺瞒,我相信孙长老他们是忠于圣教的好教徒,最关键的是,东方教主的遗嘱里,并没有提到孙长老他们三人。”
孙长老一愣,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的竟然是这个“外人”。
“不过孙长老和楚长老毕竟相信了吴文英几人的话,误信奸人,虽无大过,亦虚反省,依在下看来,就让孙长老和楚长老先静思己过十年便可。”
“监察使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现在教中情况本就严峻,有过之人需罚,却不易重罚,否则教中可堪一用的人会越来越少,就依照监察使大人所言吧,不过有些事情监察使大人恐怕不知道,那就是受吴文英等人蒙蔽的教徒并非只有他们二人,这些人我一会会议结束,自会去处理,就按照情节大小,酌情量刑了。”莫渝州淡淡的说道。
“莫长老受东方教主暗中调查吴文英多年,这件事情交由你处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不知道有谁对此还有意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出言反对。
“那就劳烦莫长老派人将孙长老二人先‘请’出去吧。”
莫渝州一挥手,几个长老站了出来,走到孙刘止和楚长老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尽管有些不甘愿,可现在他们势弱,孙刘止也只能认罚了,毕竟目前看来,他是没有生命威胁的,而十年的紧闭对修真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当是一次深度修炼了。
孙刘止不傻,既然杜普他们这么说了,那他目前看来就没有什么生命威胁,但若自己在途中反抗,那事情就没什么斡旋的余地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显然是一个坑,等着他跳进去。
于是打定主意静观其变的孙刘止暗中传音给自己的手下,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解决了谋反派的事情后,莫渝州看着杜普,严肃的说道:“不知道监察使大人对新教主一事有和看法?”
莫渝州的心思,杜普倒也能猜出一二。
本来现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提教主之事必然会让教中人心浮动,而他作为被“东方鼎委任的挑选新人教主的监察使”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如果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慎,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莫渝州作为保守派,虽然开始和自己联合,将吴文英他们坑了下去,但这一切也是出于为了圣教考虑才做出的决定,以他这种人,又岂会完全相信杜普的那番鬼话,在解决了谋反派之后,他自然便要加压来探探杜普的底,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在谈教主之位之前,我想和各位先谈一谈另一件事,一件对于挑选教主很重要的事情,我要问一下诸位长老,你们对日月圣教的发展和将来有什么看法么?”
杜普的一句话让下面的长了面面相觑,虽然下面很多人在知道东方鼎死亡的消息后,都动了一丝想要当教主的念头,但在这之前,他们却并没有这种想法。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他们之前并没有想过要当教主,自然也就不太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所以杜普这一句话问出来,自然两眼一抹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这件事的确有些难以回答,那我再问另一件事情,日月圣教发展起来之后又需要做什么呢?”
杜普的这一句话问完后,倒是有很多人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找正道那些孙子报仇!”
杜普嘴角一翘,这个答案丝毫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报仇啊,也对,毕竟圣教正是因为正道的剿灭才落得如今地步。”
“不过自然界中,优胜劣汰,弱小的族群必然会被强大的族群所吞噬掉,修炼者的生态圈子和自然界的生态圈子相比,没什么不同,圣教落魄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它不够强,却要强行挑事。”
“你们被人差点灭掉,想着****夜夜励精图治去报仇,这本无可厚非,是人之常情,可报仇一事,说起来简单,就两个字,和一个理想,可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而且报仇的先决条件,也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活着,连活着都谈不上,还谈何报仇,你们都死了,那么你们报仇这个意志也只不过会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不过还好你们现在看来,活的还不错。”
“那么咱们在继续说,你们觉得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足以去撼动仙门六宗么,别说六宗,就算其中一个如果认真起来去对付你们,你们这青木崖也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杜普的语气虽然平静,话却十分刺耳,但众人虽然愤慨,可也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既没有编造,也没有夸张。
“咱们先不谈这些,我问一下,现如今青木崖的教众,包括你们,还有多少和当年一战有关系的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说话的。
“当初那一战,所有分神期以上的先辈全部战死,剩下的元婴期的前辈们也活的不多,而这些前辈在完成了教导下一辈的任务后,便纷纷闭关,最后直到感觉自己无法在突破,或者寿数已尽的时候,就会去仙门六宗。”
虽然这个长老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杜普也很清楚那些前辈去仙门六宗会干什么,对于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虽然毫无意义,可还是让杜普十分敬佩,不过敬佩归敬佩,但杜普今天所要做的事情最终目的,却和那些前辈的遗愿完全相反,因为他们是他们,杜普是杜普。
“据我所知,现如今的仙门六宗里,和那次大战有关系的人,也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双方有恩怨的一辈几乎全都不存,而后人却要为了先人的仇怨,逼迫着自己,让自己,甚至整个宗门陷入死地,乃至灭绝,你觉得这种事情是你们先人,是日月圣宗的开宗祖师愿意看见的么?”
“所以你们执意要报仇,那报仇对于你们自己的意义又是何在,只是因为你们的师傅告诉你们要报仇,而你们的师傅又是因为你们的师傅的师傅告诉他要报仇,才会这么告诉你们,往上推去,大家一代一代,只是将报仇这个意念传了下来,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意念,所以圣教或者说整个魔门才能从几近灭亡的状态慢慢恢复过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报仇差不多也就变成了一个口号,你们就从来,独立的思考一下今后的路么?”
杜普的话并不复杂,但正是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外人,而且是一个有自己目的的外人,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身处局中的诸位长老被杜普一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若是正道修士,杜普这一番话,可能还不会打动他们,毕竟他们无论是多年来被灌输的宗门荣耀啊,还是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啊,都会让他们生出一种为了宗门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强烈意念。
但魔门的修士,那生长中遇到的远比正道修士可能会遇到的更恶劣的事情,所让他们形成自我,贪婪,谨慎等种种性格,而那源于骨子里的利益至上论,也让他们在遇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想的更多。
杜普知道,想要说服放下仇恨,根本不是他嘴上一两句话就能说服的,因为这些人从小就被灌输了仇恨的思想,虽然这些仇恨和他们一点关系都粘不到,可他们的师傅却会凡事都把脏水泼给正道,比如说他们现在修真资源少是因为正道的缘故,日常行走在凡间的时候要小心翼翼,不能暴露自己魔门的身份,也是因为正道的原因,这一遍又一遍近乎于洗脑的方式,让这仇恨在他们心中越来越深。
而杜普现在只不过给他们播下了一个种子,却并不指望它能立刻开花。
深知这一点的杜普继续说道:“当然,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而你们也是聪明人,不会一拍桌子就去找正道寻仇,否则你们早就做了,也不会到现在,只是天天喊着要报仇,却从来也没人真动手。”
若是杜普刚开始就说这种话,那以这些人的性格,恐怕早就翻脸了,可这时他们被杜普一通言论弄的自己都十分迷惘,杜普这一番话说出之后,他们却只是脸皮一红,可谁也没有反驳。
“所以回到之前的话题,你们不要光喊报仇的口号,难道你们就想选出一个教主,天天喊着报仇,带着你们去找仙门六宗去死磕么?”
“那依监察使大人您的想法,到底该选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当教主。”
杜普笑了笑:“日月圣教混的很惨,即便在魔门里,也是最惨的那一帮,这一点想必毋庸置疑。”
杜普的话让下面一众长老全都脸色微红。
“所以能让日月圣教的教徒过上好日子,能让日月圣教重新恢复光荣的,才是一个教主该做的事情,至于恢复了之后,还会不会考虑报仇,那是之后的事情,做人要着眼当下,饭都吃不好还在这蹦跶报仇,那直接饿死你去鬼界报仇好不好?所以,只要有人能对日月圣教的发展提出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可行性方案的人出来,那么我就直接将日月圣火令交给他,尊他为教主。”
说话越来越尖锐的杜普反倒并没有人觉得不对,而众人听完了杜普的话后,也都纷纷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散了吧,这几天就好好考虑这件事情,三天之后,再次在这里开个会,把你们想出来的想法当着大家的面说一说。”
到了最后,杜普完全没有依靠旁边的莫渝州就下发了命令,而下面的长老竟然也纷纷听令,没有觉得有丝毫异样,在下面被杜普忽悠的南北不知的长老还没有发现,可他身边的莫渝州却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个小子,不过几番唇舌,竟然就已经可以初步的给这些人下达命令了。
莫渝州又一次的浮现出了修真者日报里,金牌记者知九流的一篇专门描写杜普的报道,在里面杜普的事迹当初让莫渝州极为不屑,以为不过是吹嘘而已,可现如今看来,这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修真界万众瞩目的焦点之人,果然不同凡响,而他身边又有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古罗丁。
杜普在莫渝州的眼中越来越神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