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内。
灵沁儿瞪大自己那双猫眼,满是震惊地看着这满屋的大佬。
啥玩意啊!
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小猫咪,怎么就混到这群大佬堆里了!
蓝星常驻仙神最强者,那头白毛东北虎,现在就老老实实在角落里站着,屁股后面有椅子都不敢坐。
有个面如冠玉、身着紫袍的年轻男人,坐在萝莉控身边,不断被人喊帝君……
这小白脸是北极紫微大帝?
来过几次的福伯,此刻竟然被打成猪头了,坐在一旁唉声叹气,身上还有几個明晃晃的脚印。
呃,不对,好像是露出了本相?
这经典的猪耳朵、猪鼻子模样……果然是天蓬元帅,之前还不信,现在终于信了!
后半夜的大战委实有点吓人,那道法波动,那气机冲撞,让她这只可爱的小猫咪差点污浊了自己的猫窝。
这不,哪吒大神现在坐在角落疗伤,一截臂膀都断了,化成了散发着灵气的莲藕,那两只可爱的小揪揪也没了,完全失去了辨识度!
唐僧姐姐面色惨白,更显楚楚可怜了些,让自己这只雌性灵猫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种借着六道轮回盘男转女的大佬,就……就蛮离谱的。
屋内还有几位金仙坐在边缘位置疗伤。
门口还有一只熊静静坐着,六米多高的身躯流转着道道佛光,恢复成了本体疗伤。
灵沁儿本打算上去端茶送水的,略微犹豫了下,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气氛有些沉闷。
她朝着门外眺望,能看到院子内跪着的那个身影。
虽然灵沁儿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智地选择了在窝里呆着,尾巴都避免乱晃。
福伯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师父姐姐温柔的照料,口中时不时地发出一声颤抖的“哎哟”。
周拯坐在餐桌后,表情有些凝重,眼神略有些直愣。
他有些,有些分不出到底谁是善、谁是恶。
虽说善恶不该一棒子打死,任何事都需综合看待,但在最基本、最朴素的情感感知中,大天尊将妖魔封在人心中……
这是绝对的恶行。
“哎哟!师父您轻点,轻点!”
周拯循声扭头看去,第一次看到福伯恢复本相,看着确实凶巴巴的,难怪高老庄的乡亲父老会觉得丢人现眼。
三藏姐姐拿着一只丹药,轻轻地在福伯肩头伤口揉开,温声道:“忍着,这几年你境界提升不少,怎得斗法的本领还是远不如你大师兄。”
福伯叹道:“我大师兄那是个猴啊,喜动不喜静,俺老猪不太喜欢动。”
周拯试图岔开当前在讨论的话题,笑着问:“福伯您不是说躲着某个人,所以不想出手吗?”
“啊,师父在这,我也不必躲着我猴哥了,”福伯嘿嘿一笑,“你以为就我怕我师父啊?”
三藏姐姐秀眉轻皱:“怎么,为师就这般面目可憎吗?他已经摘了紧箍,你也没了约束,去哪都是可去得的!为师说你们几句,你们就觉得烦了是不是,需知,为佛子当孝养父母,奉侍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
福伯哆嗦了几下,在旁一阵赔笑。
“师父,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两位帝君在这呢!先讨论王灵官的事!”
三藏姐姐有些意犹未尽地摇摇头,继续帮福伯处理伤势。
“叔父说吧,怎么处置?”
坐在一旁的紫微帝君眯眼笑着:
“王善的罪责着实不轻,算是反天第二人,不过他实力着实太强了,半步造化的高手,自古至今又有几个,或有大用。”
周拯抬手揉了揉眉头,瞧了眼紫微帝君:“我说不合适,我现在就一个合同工,帝君您说吧。”
角落中的寅虎神将观察着两位帝君的表情,心底一阵嘀咕。
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帮王灵官求情?
复天盟现状并不算乐观。
虽然因为佛门加盟,实力有了一步飞跃,原本紧张的底层仙兵如今也得了佛兵补充,但距离护持三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灵官今日表现出的战力,实在是……这可能就是今后对付杨戬与孙悟空的大杀器!
寅虎神将斟酌着道了句:“帝君,我们不如问问王灵官发生了什么。”
紫微帝君对寅虎神将微微颔首,笑道:“确实该问问他当年为何要反天,看是否事出有因,又有哪般因由,这三百年三界大乱,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拯救凡俗,浇灭妖魔的火焰。”
周拯微微皱眉,已是听出了紫微帝君的弦外之音。
紫微想收服王灵官为复天盟所用。
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一旁已经传来了福伯的嘟囔:
“咋得?听大帝您这意思,是要保王善一手?
“好家伙,我真的是好家伙!赏不明、罚不清,您就凭这去建立新的秩序?他是能打,那您也要看看他打哪去了啊。
“南天门是不是他跟杨戬一起干碎的?
“攻入凌霄宝殿也有王善一份吧!
“杀了青华帝君九世啊!你知道上次杀我师父九世身的受了多少罪吗?五百年的万剑穿心啊,五百年!”
“八戒!”三藏姐姐秀眉轻皱,“你少说两句。”
“这咋还不让说了?这得讲理吧!”
福伯嚷嚷着:
“如果不是杨戬跟王善两个大杀神,咱们至于这么狼狈吗?嘴上说着还自由于生灵,然后呢?还了个寂寞!
“这么多年死了多少生灵?
“你们有本事,你们神通强,你们潇洒!你们说打南天门就打南天门!
“我当年就是喝醉酒调戏了个嫦娥,她就是欢乐的声音大了点,就给我打下凡尘还搞成猪胎了!我找谁说理去我?
“我三师弟更惨,打碎了个琉璃盏就被万箭穿心五百年!杀我师父九世身,那也是我三师弟老实巴交听大天尊的命令!
“他王善呢?
“都天大灵官,五百灵官之首,道门第一护法神,追着青华帝君杀了三百年,今天要不是紫薇大帝赶过来,说不定小周又被他送去轮回了!
“其心可诛!
“其心当诛啊!”
三藏姐姐轻叹了声:“八戒,你不要对猪有什么偏见。”
她一只纤手轻轻抚过福伯的猪耳朵:“其实也挺可爱的,不要太过自卑。”
福伯:……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房间内再次沉默了下来。
紫薇大帝看向周拯,笑道:“叔父,这件事还要您来拿主意了。”
周拯瞪着这位北极大帝,后者眯眼笑着,就差脑袋上冒出两只狐狸耳朵了!
周拯看向屋外。
王善此时只想求死。
自己如果狠辣一点,对于杀了自己九世的元凶,他想求死岂能轻易满足他?直接挂万剑穿心的刑罚一万年!
不过,这般已经失控过一次的高手,再次失控必然也是灾难性的后果。
“成全他吧。”
周拯低声道:“毕竟也是天庭都天大灵官,给他个体面的死法。”
紫微含笑点头,似乎并不意外,缓声道:“那侄儿去斩他吧,可要留魂魄?”
“这看帝君的选择,”周拯道,“斩他之前需要问清三件事——当年他与杨戬之战发生了什么?他为何改变主意帮助杨戬?他从何得知我是天庭复辟的关键?”
“善。”
紫微帝君轻声应着,扶着餐桌边缘起身。
房内仿佛多了几分亮光。
紫微帝君缓步走出屋舍,左手扶着剑鞘,轻轻推了下,一抹寒光闪耀,照亮了王善的双眸。
“王灵官,刚才青华帝君的问题你也听到了,且说吧。”
紫微帝君淡然道:
“你罪大恶极,按理当诛,就算青华帝君想饶你,这三百多年葬身妖魔腹中的凡俗生灵也饶不了你。”
“末将……愿受一切罚。”
王善低着头,双眼慢慢闭上。
一只只气泡自他身周飘出,气泡内有许多光影闪过。
那是王善的记忆。
屋内众人尽皆探出灵识、仙识。
他的故事很长,但如果略过在天庭当差、在人间巡逻的画面,其中最耀眼的大战,就是与孙悟空在通明殿前的较量,以及与杨戬在南天门外的三场大战。
都天纠察大灵官,三界无私猛吏将。
王善的变化,源于他与杨戬第二次交手时,杨戬额头竖眼照出一束神光,这束神光钻入了王善的额头竖眼之中,王善心底浮现出了一幅画卷……
承载这幅画卷的气泡,被周拯用法力引到了屋内,屋内众仙,以及小队成员尽数探入仙识与灵识。
躲在角落的月无双轻哼了声,扶着额头,一股股眩晕感涌来。
还好有佛光亮起,却是三藏姐姐及时出手,用佛光护住了月无双。
哪吒拿着自己手臂掉下来的莲藕,正对准切口,此刻提醒了句:
“玉帝法相,未成仙别轻易窥探,这是造化级高手。”
月无双连忙点头,又扭头看向左右,发现李智勇和肖笙并无异样,只能暗自郁闷。
这画卷,让周拯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袭白衣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身周飘荡着九天兽的虚影,前方则是被仙光、佛光环绕的一名名仙神。
‘杨戬,你别去了。’
他们站在虚空之中,周围都是扭曲的光影,前路有着一口巨大的漩涡。
能见西方如来佛、天庭赤脚大仙、后起之秀真武大帝等等,天庭之中有数的高手齐聚一堂。
‘为什么?’
有个陌生的嗓音问着,带着几分不解。
‘吾需你去打碎天庭,’白衣天帝笑道,‘咱们这个天庭是天道之根基,天庭不落,天道不败。’
‘陛下,此举怕是会生灵涂炭,末将……恕难从命!’
‘总要有人去做刽子手,为什么不能是你我呢?’
白衣天帝微微扭头,露出了那半张下颌线分明的脸颊:
‘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天道在收束生灵可活跃的范围,生灵如果不去反抗,只会一步步沦为天道傀儡,三界归于宁寂,这是吾自岁月长河所见。
‘天道,天道,乃天地之道,非生灵之道。
‘这天地需要生灵时,天道会扶持生灵,当生灵开始给天地增加负担,天道就会逐步束缚生灵,这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啊。’
‘可陛下,’杨戬问,‘天庭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去平衡天地与生灵之间的关系吗?’
‘是,所以才有你此时所见的这一切。’
白衣天帝看向前方,缓声说着:
‘天庭依托天道,被天道控制,终究是无法平衡,我自上古而今一直在探索此道,最后也不过是喝酒听曲罢了。
‘三清祖师离着大道太近了,他们已无法出手,不然就不是死几批生灵,而是天地轮回。
‘只能靠我们了。
‘这一战,此时发动胜算最高,自诞生天道以来,天道便将它自身与生灵之力绑在了一起,生灵繁衍、天道大兴。
‘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如今这天地历经重重磨难,自远古龙凤大战、上古封神之战、近年西游封魔,生灵之力已经高涨到了极限,勉强追上了天道之力。
‘你攻破天庭时,天道之力会迅猛跌落,生灵之力却不会立刻消退,而是要等妖魔作乱才会逐步下降,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陛下……’
‘杨戬,你是想要一个一步步归于死寂的三界,还是想要一个残破却充满活力,且能一步步复苏的新世界?’
白衣天帝慢慢转身,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吾为天帝,擅自为众生做主,选择了后者。’】
画面戛然而止。
唐三藏突然柔声道:“诸位请看王灵官的这段记忆。”
她手指向前轻轻点出佛光,一只灰色的气泡飞出道道流光,铺满了整个客厅。
【王善盘坐在一处废墟上,一道黑影盘旋在王善身周。
那不断呢喃的嗓音,似乎包含着某种说不清的魔力。
‘玉帝败了,仙佛高手只逃回来了几个,天道已经在复苏,新的天庭会很快建起来。’
‘你们这般做值得吗?’
‘玉帝当真是为了还自由于生灵,还是想凌驾于天道之上?’
‘王善,用你的双眼去仔细看看,去看那些突然恢复灵气,然后陷入疯狂的凡俗,这就是你的玉帝之前做的事啊。’
‘天道就算想压制生灵之力,也只是压制顶尖高手,而不是压制普通生灵,不然那些仙佛为何如此着急去跟天道拼命?’
‘王善啊王善,这里的惨剧你亲眼所见,凡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玉帝谋算天道的后果要他们来背负?他们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与修行无关啊王善。’
‘天庭真的是正义的吗?’
‘杨戬为何最后选择接纳天道?’
‘玉帝当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在谋划这些吗?’
‘你知他为何提前把青华帝君打入轮回吗?只是为自己寻一个接班人,让青华帝君重建天庭,再用生灵之力接玉帝归来罢了。’
‘你真以为这些突然恢复的灵气通路是自行恢复的吗?灵气就是点燃人心底妖魔的火种,天庭崩碎,以天庭之力为基础的灵气封印必然解封,这一切都是玉帝推算到的。’
‘生灵只是这个大天尊的祭品罢了。’
‘你真的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生灵凌驾于天地之上,就是绝对正确的吗?’
‘都天大灵官,你的罪,可远不只是这些。’
‘滚!’
那黑影悄然消散,任凭王善打出一拳,轰碎了下方这已是炼狱般的星辰,犹自传来了桀桀的笑声。】
屋内一片沉静。
肖笙喃喃道:“那到底谁是对,谁是错?怎么感觉,感觉玉帝确实是有私心。”
“没有绝对的对错。”
李智勇道:“这个黑影身份不明,但能让王善束手无策,应该是某个躲在后面的谋算者。”
福伯叹道:“差点忘了王善是个直肠子,这怎么还被蛊惑了呢?大天尊率众仙佛与天道去拼命,也是为了生灵能解开束缚啊。”
哪吒道:“哼,都是些自说自话的家伙罢了。”
“阿弥陀佛,”门外传来黑熊精的嗓音,“敢问青华帝君,此事到底是谁错了?”
周拯轻笑了声,扶着书案站了起来。
他笑道:“都错了,也都没错,各自坚持各自的立场、有自己的理想罢了。”
众人、仙、神、灵面露不解。
“莪前世做帝君时不明白的道理,我这一世倒是明白了。”
周拯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山水画走去,口中轻快地说着:
“这件事可以简单归纳为,大天尊看到了末世的来临,想去拼死一搏,看能不能换来一线生机,为此大天尊哪怕牺牲三分之二的生灵,他也觉得可以接受。
“但这个代价压垮了王善、杨戬这些战将。
“再简单点,我们把这个问题转化下,你们可以仔细想想。
“如果一千年后世界毁灭,而我们只能活百年,你会去尝试拯救世界而牺牲当前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口吗?前提是,胜算不确定,只是拼死一搏。”
他们欲言又止。
周拯在山水画前停下身形,扭头看向外面,缓声道:
“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每个人的阅历不同、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自身成长环境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
“那个黑影有一点没有说错。
“从生灵成了祭品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就没有了辩论的意义,玉帝有负生灵,天道有负生灵。
“我也错了。
“我前世伴着失望投入轮回,属于是一走了之,没去找第三条路……总归是有第三条路的吧,只是大天尊未能看到,决定鱼死网破。
“我现在有点理解,老君说的道是什么了。
“这个问题现在依然没有解决。
“去修行悟道了,上辈子没找到这条道,那只能这辈子努力。
“各位商议如何处置王灵官吧,可以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他的战力可以用来对付妖魔、护持生灵,但必须对他施加严苛的束缚。”
言罢,周拯拱拱手,看了眼王善,身形一步迈出,就要走入画中。
忽听!
哞——
一声悠远的牛哞传来。
院内,紫微大帝嘴角的笑意一僵,低头等死的王善睁开双眼。
屋内,福伯·八戒眼前一亮,用力拍拍耳朵,把自己的猪相收了回去,低着头、躬着身,朝着门外快步走去,还没看到那哞声的来源,就远远地跪了下去。
“弟子卞庄,拜见老君!”
周拯眨眨眼,自行脑补给福伯加了句‘您吉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