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一向都是不着调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满口荤话,虽然有那么一点欠揍,但气场是属于平易近人那一挂的。
和周敛深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相比,他反而会更亲和一些。
但这会儿,他收敛了不羁和浪荡,言辞之间的认真,不带玩笑,更不带威胁,就真的只是在命令乔宁,让她滚进来。
乔宁的脸色僵了僵,一时间不知所措。
舒菀想说些什么。
祝靖言在她之前开了口:「怎么说也是舒菀的朋友,看着她的面子,这「滚」么,就算了。但是这钱,一分都不能少赔。」
舒菀知道,谢恒跟祝靖言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她想了想,以退为进:「赔钱当然可以,不过,总要先去一趟医院吧,看看伤的重不重……医药费还有营养品,我们都会拿的!」
「不缺这点医药费。」祝靖言抬了抬手,说:「赔的是谢先生的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在律师的说辞里,这东西可大可小。
就像当初周野和江惟打架,明明没受什么伤,祝靖言愣是说出了各种需要赔偿的费用,扯出了十二万来讹诈她们家。
周敛深是讲道理的人,他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谢恒,明显不会让步。
嘴皮子的活儿,谁能说的过祝靖言。
他道:「你刚才踹了那么一脚,导致谢先生受到了严重的心理伤害,对以后的x生活,会有非常大的影响。这种事儿关系到婚姻、家庭,还有后代。前两者都还是小事,但如果没有了后代,谁来给谢先生养老,谁来继承谢先生的遗产?」
越说越夸张了。
舒菀瞧着谢恒当下的模样,脸色没那么惨白了,虽然坐姿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可显然没他们夸大的那样厉害。
乔宁那会儿酒劲儿还没完全醒,其实也没什么力气……她真的把谢恒踹伤了吗?
舒菀认真的观察着谢恒的脸色。
乔宁在短暂的恼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反问祝靖言:「那这么说,如果谢先生有了后代,这笔钱是不是就不需要赔了?」
祝靖言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寻不到趁虚而入的空子,就回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总之,现在谢先生应该没有心情,再去想后代的事了。总不能宽限你个十年八年的,再去谈赔偿的问题吧?」
「念在大家算是熟人,还有乔小姐的经济状况……两百万,这件事就算两清了。」祝靖言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手势,那笑面虎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欠揍。
舒菀已经在暗戳戳的想:要不要让周敛深过来调解?总不能让乔宁真的拿两百万出来吧,她哪有那么多的钱……
「实在拿不出钱来,就跪下求我,求到我消气儿了,兴许还能宽容一二。」谢恒终于开了腔,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身体往后一靠,摆出了仗势欺人的架势。
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那两百万。两百万么,他会所里上好的酒拿出来一瓶,都不止这个价钱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只要软软的求上他两句,他也就不计较了。
谢恒想着,抬起了下颌,等着乔宁求他。
舒菀见到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拿出手机,想说要给周敛深打电话……
乔宁却在这时候突然说了句:「谢先生,你别担心,你现在就能有后代。」
话落,三个人都是一愣。
乔宁直接奔着谢恒走过去。
见她过来,谢恒的表情变了变,拽了祝靖言一下,挡在他面前。
祝靖言正要出言警告,乔宁却蹲在了谢恒的椅子边上,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诚挚,认真的说:「我认你当爸爸,可以签合同、立字据,改姓也没问题。以后我给你养老,我继承你的遗产,我会发自内心的孝顺你,你以后比我的亲爹都亲!」
乔宁可不是开玩笑的,她非常郑重的询问:「爸爸,爹,父亲大人……您喜欢哪个称呼?」
谢恒、祝靖言、舒菀:「……」
谢恒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乔宁,纠缠了小半天,最终还是放她们走了。
开车回去的时候,乔薇被乔宁骂了一路。
「乔薇,你可真行啊,你才多大的年纪啊,心眼就这么多,拿着自己的清白去诬赖人。既不把别人当回事,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还要不要脸?」
姐妹两人坐在后座,乔宁用手指戳着乔薇的脑门。
舒菀在开车,从没见乔宁这么生气过。
两姐妹虽然没那么深的感情,可毕竟有一点血缘的维系,更何况,乔薇还只有二十岁。
这样的年龄,看待事物还不够成熟,从贫瘠的山村,乍一进入繁华的都市,很容易被迷花了眼睛。
若是不够清醒,就会逐渐堕落。
乔宁说她,她不服气:「我有什么错,我就是想找个长期饭票!难道让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老家那个破村子里吗?」
「你想找长期饭票,可以。」乔宁没觉得这想法有什么错,谁不想当个清闲快乐的米虫,但乔薇的做法,显然是错误的,并且大错特错。
她道:「你走正路,去工作相亲,去认识男人啊。你以为随便睡个有钱的,他就能大手一挥,随随便便给你个几百上千万了?」
更何况是会所那种地方,还有舒菀提起的、之前的那个老男人……
乔宁没想到这小丫头疯到这个地步!
她恨铁不成钢,骂道:「你也不照个镜子瞧瞧你自己,空有一张脸,长没长脑子!」
乔薇红着眼睛推开她的手,不知道怎么反驳乔宁。
她有限而微薄的阅历,根本承载不了她的野心,她看见的,只有她自认为的那个世界。
看似处心积虑、满腹心机,实则单纯愚蠢到了极点。
乔薇甚至指着前座开车、默不作声的舒菀,叛逆的反驳道:「舒菀姐不是跟了个有钱男人么!她是比我漂亮了,还是比我厉害了?她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