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呢,突然被人打扰,自然是颇为恼火。
“什么东西在鬼叫?给我打出去!”
“是,小姐。”
得了小姐的令,外面的丫环婆子哪个还会有所顾忌?
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小丫头,立马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是有病吧?
真要是杀人,还能让她喊出来?真是不知所谓!
而且这做派,真是跟她的主子有几分相似,简直就是泼辣!
洪氏生病的事情没有惊动夫人,倒是这丫头一路上叫喊着大少夫人杀人了的丫头,引起了夫人的注意。
等到白清清回去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钟离夫人脸上的笑,那可就叫精彩了。
“这个洪氏,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她自己是个什么身分,不知道吗?潇潇纵然是她的晚辈,可人家也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现在请人家过去看病,还不知道好言好语相请,竟然让个丫头来摆什么谱儿,这简直就是活傻了!”
“夫人,您也别气,依奴婢看,二夫人刚回京,也就是想着在少夫人面前端一端长辈的架子罢了。”
“哼!她有什么资格端架子?我才是潇潇的正经婆婆呢。她算是哪根儿葱?我的儿媳,她也敢这样随意地指派了?”
钟离夫人越想越气,安潇潇是自己儿子娶进门儿来的妻子,又不是家里养的府医,凭什么就要被她这么折腾?
就算潇潇是名医,那洪氏也不知道想想,名医是她能随随便便就请过去的吗?
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钟离夫人心里有气,自然也就不乐意过去瞧了。
只打了身边的一个嬷嬷过去看看,嘴上没说,可是她的脸色那么差,身边的人,自然也知道过去后当怎么说了。
嬷嬷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
听说洪氏已经用了药,歇在榻上。
这个时辰,钟离起和钟离硕外出也都回来了。
原本是想着请一请以前的旧同僚,一起喝喝酒,也好说话。
可是偏偏人家临时有事,只好自己回来了。
钟离起刚进屋,就看到钟离硕也回来了。
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在外头受挫了。
洪婉清命人上了茶,又到榻前继续服侍。
“可有请大夫看过了?怎么说的?”钟离起的表情不是很高兴,外头的事情原就让他心烦,一回府,还要面对一个病恹恹的妻子。
“回父亲,大夫只说可能是饮食之故,有些积食了。”
钟离起一皱眉,“隔壁的府医过来说的,还是澈媳妇儿说的?”
洪婉清一脸为难的样子,怯怯地开口,“母亲派过去的丫头回来说,大嫂不肯给母亲看诊。”
钟离起一听就怒了。
伸手就在桌上拍了一下,“怎么回事?她一个小辈,倒还在府里头端起来了?真以为我们钟离家将她娶进来,就是要当一尊佛供着了?”
正发怒呢,就听说是长房的一位嬷嬷过来了。
钟离起不再说话,只是脸色仍然是极差。
嬷嬷进来一瞧,先给几位主子请了安,才笑问道,“不知二夫人如何了?可用过药了?奴婢一会儿回去,总要跟夫人回禀一声的。”
“多谢嬷嬷了。母亲已经用过药了,并无大碍。”
嬷嬷看了一眼这位三少夫人,笑道,“既然无碍,那老奴也就放心了。只是,先前二夫人派过去的那名丫头如今可在府上?”
钟离起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那丫头没有规矩,到了府里头,竟然大喊大叫,还说让我们大少夫人过来给二夫人瞧病,是高抬了她。大少夫人是神医不假,可是从来不以医者自居。便是给太后瞧病,都是皇上给说着好话呢。所以,大少夫人自然是不高兴了。”
嬷嬷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
钟离起的表情变了几变,看看自己的儿媳妇,再看看那位嬷嬷。
“哪个丫头,去,马上叫过来!”
“是,老爷。”
“是这样,二老爷也不必动怒。若那丫头只是如此不懂规矩,也便罢了。我们大少夫人不高兴了,让人将她撵出去,毕竟那是少夫人自己的院子。可是不想,那丫头竟然哭哭闹闹,说是我们府里头要杀人了。此事,闹得府里人尽皆知,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钟离起这回脸色又变了变,“她当真如此闹了?”
“可不是嘛!我们夫人一听,当时就气得不轻,脸都变了。后来也不知哪个多嘴的,竟然将此事又传到了老爷那里,二老爷,大老爷是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如何能容得下这样没有规矩的奴才?所以,这才打发奴婢过来问问,看是不是这次新买进来的丫头,是不是需要奴婢找几个嬷嬷来好好地调教一下。”
刚说完,先前去请人的那个丫头就被叫进来了。
嬷嬷眼尖,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初陪着洪氏一同进京的。
换言之,这是二夫人跟前的人。
只怕,去请大少夫人的事情,也是二夫人授意的。
嬷嬷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自然是点到即止。
看了那丫头一眼,又问了两句之后,便先回去了。
嬷嬷前脚走,钟离起气得就将茶杯给摔了。
不一会儿,那丫头就被人给拖出去打起了板子。
钟离起听着外面的声音,更是觉得气闷。
自己怎么就娶了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回来。
平时在府里头泼辣些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让人到长房那里去撒泼?
还敢说出杀人了这样的话来,她们是想做什么?
想着坏了安潇潇的名声,还是想着坏了整个钟离府的名声?
再说了,自己如今回京,又是被革职之后回来的,目前能不能再被朝廷起用都是个未知数呢,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捣什么乱?
就凭着自己积攒的那点儿人脉,真能做出什么事来?
还不是得仗着长房多多帮衬才行?
这个洪氏,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只知道撒泼耍横。
“行了,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硕儿,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隔壁。”
“是,父亲。”
钟离硕回头看了母亲一眼,也微微地摇头,好好地一盘棋,竟被母亲给下成了这个样子。
给洪婉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照顾着些,跟在父亲后面出去了。
洪氏的脸色都黑了。
她原本就有些胃部不适,如今被这么一气,更觉得胸腔里头憋得慌。
可是偏偏又发泄不出来,只能是气得干瞪眼。
洪婉清经此一事,立马也就看出来自己婆婆和大伯母之间的差距了。
到底不愧是将军夫人,瞧瞧人家这气度和作派。
再看看自己婆婆这点儿道行,只怕,还真是不够瞧的。
钟离起带着钟离硕去找钟离慎,一方面是想着将今天的事情说清楚,免得大哥心里因此而对自己生怨。
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着请大哥多出面说说话,好让他能尽快地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
起初,钟离起回京的时候,还是想着自己要讨个官位的。
总觉得不能是四品以下的,那真是亏了自己!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活动,他也看出来了。
想在京城顺利地就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今,只要是能有个官身,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哪怕是个六品官儿,他也一样愿意当。
钟离慎是真不想管他们一家的破事儿了。
可是自己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也不能真的就什么也不管。
再说了,钟离家嫡系一脉,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俩传承,再往底下,两人的嫡子,貌似都不能算多。
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硕儿的事情,倒是不急。他走的是文路,不比武将。阿澈和阿宽都是靠着在战场上血拼换回来的现在的荣耀和地位,所以,硕儿目前还是专心读书为好。”
钟离硕倒没有异议,反正,他也的确是一个文人。
“可是,这来年的春试?”
“二弟,我说过了,此事不能急。他现在是秀才身,后面自然是按规矩该怎么考怎么考。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他引荐给几位颇有名望的老先生跟前,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钟离硕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若是真能跟在了哪位大儒的身边,哪怕是为书童,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多谢大伯父了!”
钟离硕想明白了,故而不待父亲表态,自己便先谢过了。
其实,这个钟离硕倒也是个读书的料,只是可惜了,唯一的不足,便是过于贪恋美色。
年纪不大,家里头的美妾倒是不少。
钟离慎一起到这个,便皱起了眉头,又训斥道,“你如今也是大人了,此处又是京城,言行举止,颇为重要。至于你收进房里的那些小妾,若是没有子嗣,便想法子先将人遣了。总要想想你自己的前程才是!”
钟离硕面有难色,“可是父亲,那些女人,若是离了钟离府,未必就能活下去呀。”
钟离慎一想也是,他们是从任上回来的,这几房美妾,只怕也是在外头纳的。
如今到了京城,若是将人打发了,只怕还真回不到家了。
“那你就想法子先将她们都送到庄子上去,你自己的内宅里先清静一阵子,如此,也好让你专心读书。”
“是,伯父,侄儿记下了。”
对于钟离慎的说教,钟离起也是深以为然。
原本就当如此。
男子嘛,现在还年轻,不能总是沉迷于女色之中。
“大哥,那你看,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心中有数。先别急着四处走动。你以为你在任上的那点儿事没人知道?”
这话让钟离起立马就变了脸色,当着孩子的面儿呢,多少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钟离慎看了他一眼,还知道臊地慌,倒也不算是白受了这次的劫。
“硕儿,你到阿宽那里坐坐吧,正好,我听说他最近新结交了几个不错的年轻人,诗作得极好,你去看看吧。若是性格相投,倒也可以多多来往。”
“是,大伯。”
钟离起也知道这是在给他找面子呢,坐好了,没吭声。
待钟离硕走远了,钟离慎才又道,“你的事情,总要先把之前的善了后,再想着其它的。如今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呢,就想着再换套新袍子了?”
这话将钟离起说地真是半分都抬不起头来了。
钟离起也明白,之前自己任上的那些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自己当时能忍着心痛,多出些银子,事情只怕早就处理好了。
想到这个,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个婆娘。
如果不是洪氏当时说,他大哥是名震赫赫的大将军,哪里惧怕这些牛鬼蛇神,他也不会就一时犯傻,省了那些银子。
结果银子倒是省了,却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疏通,只是当初你吞的那几万两银子,必须一分不少地吐出来。你什么时候将银子拿来了,我什么时候去找吏部尚书喝茶。”
意思很明确,不该拿的钱,你那会儿就一两银子也不能拿!
钟离起自然是连忙应了,眼下,还是先让自己当上官才是最实际的。
至于几万两银子,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如今大哥松了口,那他自然也就知道离自己翻身的机会不远了。
钟离起也明白,当年洪氏没少借着机会在老夫人面前抹黑大嫂,如今自己这事儿又要拜托大哥,回去后,还是得多嘱咐自己的女人,没事儿少来惹大嫂不痛快。
钟离起的这点儿事,在钟离慎这里,其实也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并非是不能摆平的。
之前一直不愿意管,也无非就是觉得这个弟弟做的太过火了。
拿了人家的银子不办事,结果还想着把人家一家给送进牢里。
他这是脑子出毛病了,想银子想疯了吧?
如今人回来了,再加上这段日子,老夫人也没少在他的耳边哭诉,他这心里头的火气,自然也下去了不少。
罢了。
终归是自己的亲弟弟,真能不管他?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总要让他知道教训。
能三五天解决的,也得给他拖上个把月。
安潇潇听闻了二房的事情,倒也不曾上心。
毕竟人家都是钟离家的人,钟离慎去帮钟离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只不过,那个洪氏,势必要让她再多受些教训才是。
如此想着,安潇潇也没闲着,低声吩咐了几句,当天晚上,洪氏那里又跟着一阵子折腾。
当然,因为是大半夜的,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去惊动了别人,只是寻了大夫来看,到了天亮之后,洪氏的状况,倒也差不多好些了。
如此反复了几日之后,便是钟离硕这个亲儿子,也有些不耐烦了。
“母亲,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到晚上就吐得厉害了?”
洪氏也是一脸的郁闷,她也不想呀。
谁知道怎么到了晚上就开始不舒服,吐地肚子里空空不说,还什么也不能吃。
这才几天,已经是让她明显地瘦了不少。
“我哪里知晓这是怎么了。你以为那呕吐不止是件特舒服的事儿?”
钟离硕没吭声,不过脸色仍然是不大好。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一把年纪了,他是真要以为这是母亲在故意跟那几个小妾争宠的。
哪有一到了晚上就开始不停折腾的?
不过,洪氏也不笨,这几天,也正是借着生病这个因由,将几房妾室都叫到了跟前来侍疾。
这倒是省了洪婉清的事儿了。
只不过,唯一不乐意的,就是钟离起了。
那边安潇潇算了算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
再让她继续难受下去的话,只怕二房那边就要出岔子了。
因为洪氏生病,这些日子,长房倒是安生了不少。
“小姐,这是墨扎公子的信。”
安潇潇挑眉,“谁?”
七月自知口误,笑着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错。是南疆王的亲笔信。”
乌昊辰回去了,墨扎继位大典,却并不如预想地那么顺利。
的确是有人策划了谋杀夺位。
好在澈公子去的及时,倒是成功地保住了他。
只不过,好像是在这一次的暗害中,六公主受了伤。
安潇潇的眸光幽深,有些事情,不说,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或者是想不到。
这个关键的时候,六公主受伤,可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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