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看着这幅画许久。
徐丰喃喃道:“真美!”
叶铃关上房门,将寒气抵挡在屋外,屋里瞬间感觉昏沉,她走到书案上拿起火石将青灯点燃,光明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你画的?”
这是叶铃居住的地方,他下意识的想到这幅画应该是她画的。
“对啊!”叶铃走到他的身边,斜着头看着他的侧脸:“好看吗?”
“好看。”
徐丰想不到她一个习武之人,居然能画出这么好看的画,虽然他不懂,但真心觉得好看。
寒冷的风雪被挡在门外,屋里显得有些暖和,徐丰想将身上这件白色貂袍脱下,但又觉得不妥,只好穿着。
叶铃微微抬头看着那副自己的画,很平静。
她从来都没有招待过客人,更没有带过任何人去她家,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招呼客人,显然她也没有把徐丰当做客人,而是朋友,她这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她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有在徐丰身边,她说的话才多一些。
徐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气扑面而来,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将窗户关上。
很显然,他在等雪停。
“你想离开?”
叶铃平静的看着他。
徐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天色也不早了,我总不能在你这里过夜吧。”
叶铃轻轻皱了皱眉头,也是显得有些为难,雪若是下个不停,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是的,她有这个想法,但她眼前的是徐丰,她不想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徐丰已经瞧出她脸上的为难之意,便轻声说道:“不用等雪停,雪稍微小一些我就回去。”
叶铃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了一眼,立刻将窗户关上:“外面的雪越来越大,看样子是不会变小,更不可能停。”
徐丰垂首沉默,他倒是不介意,但他顾忌叶铃的感受,像她这种少女能容忍别人在她的屋里过夜?
徐丰不知道,所以想着离开。
如果她不同意自己在这里过夜,那么即使下着暴雪,他也会离开这里。
青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都会灭的样子。
“那……你就留下来吧!”
这句话是叶铃经过强烈的思考才说出来的。
作为一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女,又是出生于武林世家,从小教育就极为苛刻,让她始终对男生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从没有任何男生跃过。
就在今天,就在刚才,她内心的这段距离消失不见。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他救过自己,即使自己把他当做朋友。
她很喜欢待在他的身边,很喜欢和他聊天,但仅仅只是喜欢,没有别的意思。
就像别人喜欢读书,就像别人喜欢练剑,就像别人喜欢吟诗,就像别人喜欢听乐,就像别人喜欢喝酒,都是喜欢,只是喜欢的事物不同而已。
徐丰沉默了许久才道:“没事的。”
“没事的。”
两人说了相同的话,可意思却完全不同。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看着他的眼睛,相互笑了笑。
因为尴尬,笑笑之后,却更尴尬。
屋里忽然变得很安静,能清晰的听见外面北风呼啸的声音。
雪似乎下的更大。
为了缓解尴尬,徐丰开口道:“马上就是除夕了,你不想家吗?”
他想家,但却没有家。
叶铃脸色有些无奈:“天天待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了,有什么好想的。”
她讨厌待在家里。
徐丰叹息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徐丰能明白她内心的感受。
叶铃忽然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
徐丰早就猜到了,她能离开御上十二宫而没有被抓回去,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其实你真的很想来找我,即使你娘不让你来,你也会偷跑出来。”
徐丰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是真的过来找自己的。
叶铃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是猜的。”
徐丰看了一眼窗户,隔着砂纸也能看到外面已经黑了。
叶铃从衣袖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然后将瓷瓶递给他:“给这是辟谷丹,吃了就不会饿了。”
她肚子饿了,也能想到眼前这个少年肚子也饿了。
“我知道,”徐丰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我以前吃过。”
叶铃接回他手中的瓷瓶,放回衣袖间:“这东西是真的难吃。”
徐丰点了点头,又想着天下会的事:“我能找到龙鳞吗?我能解掉天邪蛊毒吗?”
他的内心很是迷茫,他不相信自己能一直幸运下去,就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一辈子幸运。
叶铃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在想着事情:“你怎么经常想着事情。”
至从认识徐丰之后,就经常看到他在发呆想着事情。
徐丰叹息道:“你不懂。”
对于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的少年来说,没有人会明白他内心的感受。
……
……
这也许就是他江湖中的经历,任何大人物都是从小鱼小虾爬上来的,没有人一出生就能名震天下。
对于前路,徐丰感到迷茫,但不意味着他会放弃,即使没能在天下会找到龙鳞,他也不会放弃。
就是这么一个即将满十六岁的少年,正在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拼搏,他不想功成名就,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这世间只要是知道徐丰这个人的,都希望他能活着。
即便是死,也要把天阳真人的传承说出来,再死。
作为唯一一个得到天阳真人传承的人,他肯定是备受人们关注的。
现在,他安静的看着青灯,有些希望日子快些过去,最好明天就能去参加天下会,因为他很想找到龙鳞。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龙鳞?”
叶铃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龙鳞?”
“是的。”
“我以前听母亲说起过,但不太清楚是什么,时间有些长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是你现在说起,我才想起一些。”
徐丰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她知道些什么:“去了天下会之后,请你帮我多留意一下。”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