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怪师父生前说男人终究靠不住,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洪凌波悲壮的说道,语气竟和李莫愁几分相似,转身便走。刘韦枫不知她性格竟如此要强,一个月前还温顺的像只猫,为奴为婢的,说翻脸就翻脸。一把抓住她道:“波姐,你怎么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何分彼此?你既然能容程英和公孙绿萼,怎地不能容无双?她是你师妹啊。”
“不行就是不行,我话已至此,要么我走,要么她走。”洪凌波依然高冷。
“师姐,我原也没说要嫁给她,何必相争?我出谷便是。”陆无双一向要强,在师姐面前竟选择委曲求全。
刘韦枫道:“无双,你别走,有我呢,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那你是当真不想要我?”洪凌波盯着刘韦枫道,眼睛红红的,目露寒光,咄咄逼人。
原来洪凌波在洞外孤零零的徘徊,谷中山庄一把大火将粮食焚烧殆尽,又值冬季,食物却是难找,他只得到周边的农户家里去化,弄熟后再吊进石窟,而情郎刘韦枫却陪着公孙绿萼,一开始觉得她着实可怜,慢慢心里愤愤难平,自己辛苦付出,却成就了他和别人的幸福。她越想越积气,又常去远远看一眼师妹,以抒胸怀。当她看到杨过三人砍除情花后,杨过在教授师妹武功,似乎是古墓派武学,慢慢隐匿去偷听,竟是师父曾穷极一生都想得到的古墓绝学《玉女心经》。
她欣喜若狂,每日及早准备好一天的饭食,吊到石窟后,便埋伏在杨过教陆无双所在的附近,静心听、看、揣摩。她的资质和陆无双相若,每晚暗暗修习,近一月来,她亦熟记、领会《玉女心经》心法。想到纵然杨过娶了公孙绿萼亦无所顾,她武功远远不如自己,岂不由着自己摆布?
当听到刘韦枫亦要将程英陆无双一并迎娶后,她构筑的心里蓝图瞬间崩塌,且不说未必胜过程英,她和陆无双都学会了《玉女心经》,自己却是偷学,迟早会被识破,到时不仅和程陆姐妹翻脸,连杨过都不会放过自己。可能会落得个被刘韦枫驱逐出门的下场。想到此节,结合一月来独自的闷气,便爆发了,最起码想把无双逼走。
她自小跟李莫愁成长,虽本性善良,但近墨者黑,在她耳濡目染下,很多思想变得狭隘和偏激。
刘韦枫等焉能想到此中缘由?只是好言相劝,她却油盐不进。最后竟然抛出一句:“刘韦枫,我恨你!”目露凶光,几能杀人。盯了一阵后,又狠狠的各瞄了那三女一眼,转身便跑。
公孙绿萼连日来得她照顾,于心不忍,发足急追,叫道:“洪姐姐!……洪姐姐!……”好在洪凌波并未全力施展轻功,公孙绿萼追出数丈便追上,抓住她胳膊道:“洪姐姐,你别走,刘大哥很喜欢你,他会伤心的。”
洪凌波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道:“他有了你们三位温良贤淑的女子为伴,岂会在乎我?”故意把话说给刘韦枫听。见刘韦枫仍无动于衷,又转身跑开,公孙绿萼再追时,洪凌波已拔出剑来相向。开口道:“别再追我,否则我不客气了!我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用不着谁可怜,日后再见,大家便是敌人!”
“罢了!”刘韦枫蓦然喊道,声如炸雷,气波吞狼,在谷中回声良久,四女无不心惊。洪凌波也不由得看向他。
只听他缓缓走了几步,道:“承四位之情,我刘韦枫何德何能?既然我无福消受,倒不如出家来的痛快。波姐,你不要走,我走!”说着提起而奔。四女大惊,程陆急追,接着是公孙绿萼,洪凌波神游一阵,亦追去。
刘韦枫轻功远强于四女,又善于在山间穿梭,兼之熟知地形,很快消失。四女直追的气喘吁吁,面红心跳,却哪里见其踪影?
洪凌波道:“这下一了百了,他做了大和尚,谁都甭想再得到他。”
“刘大哥……”公孙绿萼如失去仅剩的亲人一般,蓦地凄然悲凉,泣不成声。
“师姐,非我非得嫁给他,你也听到了,全蒙他垂怜于我,他在我心里亦是真性情、真男儿,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本来我很敬重你,你你却让他为难,逼他有看破红尘之念,你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陆无双在洪凌波跟前学会了“say no”,竟悲愤的埋怨起她来。
“明明是他对你们没有感情!师父说过,普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你这信了?竟怪起我来了。”
“二……刘大哥重情重义,我们比你更了解。若不是你咄咄逼人,让他下不了台面,何以至此?”陆无双本就是不吃亏的性格,更加不依不饶。
“你也不想想是谁曾三番两次的在师父面前打圆场,暗中救你,竟这么跟我说话!怎么,以德报怨吗?那动手吧!”说着拔出剑来。
“从前是得你照顾,我心里岂不感激?所以对你还不是一样亲如姐妹?我们现在谈刘大哥之事,一码归一码,你却强词夺理。”
“废话少说,亮兵器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玉女心经》练到何种地步了!”洪凌波急着动手,竟不慎说漏嘴。
陆无双果然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练《玉女心经》?……你在窥……”洪凌波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剑招已递出。陆无双只得抽出弯刀搁开,她本在李莫愁那里学的都是古墓派的入门功夫,稍微精深一点便靠偷学,自不如洪凌波精纯,亦打不赢郭芙。这一月来得杨过亲传《玉女心经》,一并指点了其他武功的纰漏,不觉间已大进。此刻本门功夫已和洪凌波不相上下。
程英虽是表姐,但见表妹不处下风,只静观在侧,欲伺机出手。二女拆的数十招后,陆无双有意展示下《玉女心经》的境界,便一招一式使将出来。洪凌波颓势顿现,勉强又交得二十余招,后退的愈发快。陆无双则越打越顺,成了追着打的局面,直离开原地十余丈,她终念及师姐之情,不忍其如此狼狈,便稍稍收手。
岂知洪凌波风格突变,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剑锋向下盘连点数点,竟亦是《玉女心经》的剑法“小园艺菊”!那心经本是以剑为优,陆无双又在大意之中,猝不及防,险些被洪凌波削中手腕,向后急撤,叫道:“你果然偷学了玉女心经!”
洪凌波道:“哼!这我都是古墓一派,你能学得为何我不能?”言下便是承认了。
陆无双道:“想不到你道貌岸然,竟有此等行径!”她本像骂她“卑鄙无耻”之类的话,还是念及旧情忍了,心里却非常痛恨,亦发招进攻,两人一剑一刀的又激战起来。
玉女剑法使起来一招未毕,二招即至。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二人轻功均不弱,白衣黄袍,飘飘若仙,直看得公孙绿萼叹为观止。
二女直斗出百招开外,陆无双终因弯刀劣势而渐露败象,眼看不支,程英提箫夹攻,仅数招便解了表妹之危,此刻三人武功均在伯仲之间,洪凌波以一敌二渐渐不敌。公孙绿萼在旁喊道:“三位姐妹,不要再打了……”
洪凌波却喊道:“公孙妹子,还不助我,更待何时?”
公孙绿萼生性善良,从未想过与她三人中任何人为敌,亦不想任何一人受伤,在旁静观又觉不妥,于是出言相劝。听洪凌波突然点名,慌乱不知所措,只道:“我不……不动手的,你们还是停手吧。”
洪凌波听她并不打算参战,暗骂她“愚蠢”,只得奋力支撑,可终是徒劳,被程英敲中了右腕太渊穴,长剑脱手。程陆并未再进招,随即收手。
洪凌波惊恐的看向她俩,说道:“哼,你们就算联手打败我,就能得到他吗?哼!陆无双,你我师门之谊就此断绝!”又看了一眼公孙绿萼,道:“你是跟我走还是跟她们在一起?”
绿萼感恩她照顾,却见她行为反常,这场风波完全是她挑起,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无言以对,嘴里只“我……我……”的,始终无后话。
洪凌波厉声道:“那就是站在她们这边咯,哼!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他日休怪兵戎相见。”言毕拾起长剑转身奔走。陆无双道:“先别走!须得找杨大哥定夺你偷学《玉女心经》之事。”
洪凌波只作不闻,几个纵身已远去,陆无双欲追却被程英拦住,道:“表妹,追上又能怎样?便是捉了她,你忍心杀她吗?大哥不知去向,就算他来主持公道,以他的为人,会依照武林规矩断手或剜眼吗?”
陆无双觉得有理,以杨过的品行,郭芙屡有得罪他尚且容忍,自不会对洪凌波用强。说道:“师姐怎么好好的,竟变了心性呢?”
“我想,是因为‘情’字吧,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希望她不要成为又一个李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