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与完颜萍同时一惊,离身跃开,见大树旁站着一人,身穿青袍。完颜萍心下怦怦乱跳,满脸飞红,低头抚弄衣角,不敢向那人再瞧上一眼。杨过却认得清楚,正是当日在小客店中盗驴引开李莫愁的那人,于自己和陆无双实有救命之恩,见这人头垂双鬟,是个女郎,当即深深一躬,说道:“日前多蒙姑娘援手,大德难忘。”
那女郎便是夜晚跟踪陆无双又被刘韦枫跟踪的程英,她自知救不了表妹,便四处寻找杨过,终于找到,但杨过等却不认识她,此刻她见杨过行礼,便恭恭敬敬的还礼道:“杨爷此刻,还记得那一同出死入生的旧伴么?”杨过道:“你说是……”程英道:“李莫愁师徒适才将她擒了去啦!”杨过大吃一惊,颤声道:“当真?她……她现下不碍事么?”程英道:“一时三刻还不碍事。陆姑娘咬定那部秘本给丐帮拿了去,赤练魔头便押着她去追讨。谅来她性命一时无妨,折磨自然是免不了。”杨过叫道:“咱们快救她去。”程英摇头道:“杨爷武功虽高,只怕还不是那赤练魔头的对手。咱们枉自送了性命,却于事无补。”
杨过在淡淡星光之下,见这青衣女郎的面目竟是说不出的怪异丑陋,脸上肌肉半点不动,倒似一个死人,教人一见之下,不自禁的心生怖意,向她望了几眼,便不敢正视,心想:“这位姑娘为人这么好,却生了这样一副怪相,实是可惜。我再看她面貌,难免要流露惊诧神色,那可就得罪她了。”问道:“不敢请教姑娘尊姓?”
程英道:“贱姓不足挂齿,将来杨爷自会知晓,眼下快想法子救人要紧。”她说话时脸上肌肤丝毫不动,若非听到声音是从她口中发出,真要以为他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但说也奇怪,她话声却极是柔娇清脆,令人听之醒倦忘忧。杨过道:“既然如此,如何救人一凭姑娘计议。小人敬听吩咐便是。”程英彬彬有礼,说道:“杨爷不必客气,你武功强我十倍,聪明才智,我更是望尘莫及。你年纪大过我,又是堂堂男子汉,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小女子听从差遣。”
杨过听了她这几句又谦逊、又诚恳的话,心头真是说不出的舒服,心想这位姑娘面目可怖,说话却如此的温雅和顺,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了,当下想了一想,说道:“那么咱们悄悄随后跟去,俟机救人便了。”程英道:“这样甚好。但不知完颜姑娘意下如何?”说着走了开去,让杨过与完颜萍商议。完颜萍却一口答应跟去。
程英走近身来,向完颜萍道:“完颜姑娘,你是金枝玉叶之体,行事还须三思。我们的对头行事毒辣无比,江湖上称作赤练魔头,当真万般的不好惹。”语气甚是斯文有礼。完颜萍道:“且别说杨大哥于我有恩,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单凭姐姐你这位朋友,我完颜萍也很想交交。我跟了姐姐去,一切小心便是。”程英过来携住她手,柔声道:“那再好也没有。姐姐,你年纪比我大,还是叫我妹子罢。”
完颜萍在黑暗之中瞧不见她丑陋的容貌,但听得她声音娇美,握住自己手掌的一只手也是又软又嫩,只道她是个美貌少女,心中很是喜欢,问道:“你今年几岁?”程英轻轻一笑,道:“咱们不忙比大小。杨爷,还是救人要紧,你说是不是?”杨过道:“是了,请姑娘指引路途。”程英道:“我见到她们是向东南方而去,定是直奔大胜关了。”
三人当即施展轻功,齐向东南方急行。古墓派向以轻功擅长,称得上天下第一。完颜萍武艺并不如何了得,轻功却着实不弱。岂知程英不疾不徐的跟在完颜萍身后。完颜萍奔得快,她跟得快,完颜萍行得慢了,她也放慢脚步,两人之间始终是相距一两步。杨过暗暗惊异:“这位姑娘不知是哪一派弟子,瞧她轻功,实在完颜妹子之上。”他不愿在两个姑娘之前逞能,是以始终堕后。
行到天色大明,程英从衣囊中取出干粮,分给二人。杨过见她所穿青袍虽是布质,但缝工精巧,裁剪合身,穿在身上更衬得她身形苗条,婀娜多姿,实是远胜锦衣绣服,而干粮、水壶等物,无一不安排妥善,处处显得她心细如发。
完颜萍见到她的容貌,甚是骇异,不敢多看,心想:“世上怎会有如此丑陋的女子?”
程英待两人吃完,对杨过道:“杨爷,李莫愁识得你,是不是?”杨过道:“她见过我几次。”程英从衣囊中取出一块薄薄的丝巾般之物,道:“这是张人皮面具,你戴了之后,她就认不得你了。”杨过接过手来,见面具上露出双眼与口鼻四个洞孔,便贴在脸上,高低凹凸,处处吻合,就如生成一般,当下大喜称谢。
完颜萍见杨过戴了这面具后相貌陡变,丑陋无比,这才醒悟,说道:“妹子,原来你也戴着人皮面具,我真傻,还道你生就一副怪样呢。真对不起。”程英微笑道:“杨爷这副俊俏模样,戴了面具可就委屈了他。我的相貌哪,戴不戴却都是一样。”完颜萍道:“我才不信呢!妹子,你揭下面具给我瞧瞧,成不成?”杨过心中好奇,也是急欲看一看她的容貌,但程英退开两步,笑道:“别瞧,别瞧,我一副怪相可要吓坏了你。”完颜萍见她一定不肯,只得罢了。
且说刘韦枫自夜间轻轻抱起那截枯木后,正赶上小兽的动静转移了李莫愁师徒的注意,洪凌波去查看时,刘韦枫便在丛林中向她悄悄靠近,待她发现射死的仅是小兽而非老虎感到惊奇时,刘韦枫将树木大力掷向李莫愁,二女果然关注的重点都在那飞起的庞然黑物上,他倏地点了洪凌波的穴道,将她用披风一裹,夹在腋下便走,自丛林斜穿一里余,在一平坦处将她放下,可笑的是洪凌波手中还握着剑。
洪凌波突被掳走,内心极为恐惧,往日在师父的虎威下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荡然无存,此刻被放下,心中的恐惧仍未消退,不知对方是何来头,将怎么处置自己。借着月光,她见对方一身缁衣,面容却难辨五官,吓的差点瘫倒,以为见着了传说中的鬼,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洞正盯着自己,让他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刘韦枫知道她的心思,故意开口道,“没错,我就是鬼!”
洪凌波听他这么说,便觉他并非是鬼,而是在装神弄鬼,但又怎么样呢,只是害怕的方向变了而已,她在李莫愁影响下虽也算个女强人,可毕竟是个封建时期的女人,最怕失节、卖入青楼等。
刘韦枫偏在这时说道:“不过,我不是厉鬼,是色鬼,最喜欢沾花惹草,可还没尝过道姑的滋味,今天正好如愿,嘿嘿嘿嘿!”说着便伸手在她身上乱摸。
洪凌波变貌失色,被点了要穴,动不了,喊不出,急的泪水滚出,只盼此刻师父能来救。平心而论,洪凌波是出淤泥而不染,近墨者却不黑,李莫愁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据原著数次描写洪凌波的仁义之举:不忍陆无双被师父残害,不忍丐帮兄弟被折磨等,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只不过拜错了师父。
刘韦枫不情愿看她那么忠烈,可怜她只受那老处女灌输男人都非好东西的思想,不知男女情事之妙,得让她受受教育。于是出手调逗,感觉她身体虽在点穴之下仍绷的紧紧的。掀开嘴部面具在她脸上、脖颈、耳垂处亲昵了一阵,她剑拔弩张的身体渐渐软和,手感也好了很多。
洪凌波是传统古代少女,又是出家之人哪懂得这些?直被撩的心痒难受,意乱情迷。待禁不住发声呻吟时,刘韦枫戛然而止,退至一旁,盖上嘴部面具。洪凌波在他亲吻之时已壮烈的闭上双眼,突然感到他不再侵犯,一时好奇而睁眼,正见着他放下面具的一刹那,此时天已快亮,她自是看的清楚。心道:“原来这不是他本来面目,料想世上不会有这么丑的人。”回味着他刚才的亲昵,暗潮涌动,红晕生颊。但转念一想,自己被无端轻薄,心里恨恨的道:“呸,无耻的采花贼,我要得救必杀了他。”
只听刘韦枫道:“我并非真的淫徒,跟你开玩笑而已。让你知道下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你师父一个坏人。”说着解了她穴道。
洪凌波初获自由身体一阵麻软,亦跟刚才暗生**有关,片刻后她便恢复如初,用剑斜刺向刘韦枫,剑尖竟含有变化,直指他几处要***中道:“你这淫徒,找死!”
眼看就要刺中咽喉,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避开,同时被他欺近身体,脸上又被摸了一下。她接着又刺第二下、第三下,一招狠似一招,收到的效果却大同小异,她大惊失色,身体腾空而侧转,虚划一个大弧,落地后迅速分刺左右胸,正是古墓派剑法“花开并蒂”,谁知在刺其左胸时竟被他劈手捏住剑尖,任凭她怎么抽剑,却纹丝不动。她自知远非敌手,只有松开剑柄,颓然站在一旁。
刘韦枫见她已香汗淋漓,又打趣道:“你也算是好女子,模样、身材、品性都说得过去,怎么跟了李莫愁这个魔头当道姑,真是可惜,可惜!不如还俗跟我吧?”
“呸!你这淫徒!……”
“怎么淫了?孔夫子尚曰:‘食色,性也’,看你漂亮只是亲两下而已,这叫懂得欣赏,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非奸邪之辈。要是真淫,你早就**于我了。”洪凌波虽觉有几分道理,但觉被他轻薄终不算清白,她对男女之事的理解境界和后世的刘韦枫没有可比性,想辩解却难以启齿,一时哑口无言。
刘韦枫接着道:“你秉性善良,却愚忠,让你逃离师门你是打死都不肯,但你继续助纣为虐,便会仇人遍布,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最后还得惨死在李莫愁手里。”
洪凌波心知师父的手段,既劝阻不了又得听命于她,这些年的确帮助她干了不少坏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有何办法?自己打小便是孤儿,是李莫愁收留了她授她武功,她虽坏事做尽,却是她唯一亲人。她幽幽的道:“不,师父不会杀我的。”
“她定会杀你!而且并没有任何缘由,只是遇到危险她用你做垫脚石换取独活。”
“不会的,我自幼跟她,如她的养女一般,可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虎毒尚不食子,她怎会杀我?”
“她这种人,有什么人情味?固然比老虎毒。我想跟你打个赌,如果她真要杀你,而你幸得不死,你便还俗许身红尘如何?”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认命,我自幼得她收养,或许没有她我早就死了。”洪凌波凄然道。顿了顿道:“她真要杀我,即使逃脱,我活的还有何意义?便为奴为婢任你差遣。”
“好!不过没那么严重,你要做奴的话做个xing奴好了,哈哈哈哈……”每声哈笑之间相隔数丈,转瞬已不见人影。
洪凌波觉得此人武功之高怕师父亦难胜之,且处处透着古怪,想想他轻薄自己的情形,虽是非礼,却终算理智,他是谁?回味起来颇感受用,果有点想还俗的冲动,想到他所谓的打赌,好不切实际,不知怎地,却想见他真面目,心里百感交集。想到师父大概到了前头,于是找到原路发足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