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韦枫先不现身,暂在洪凌波后跟随。他现在的跟踪水平很专业,却不想让对方听到他的马蹄声,是以离得甚远。此间地处偏偏僻,花驴又带有铃铛,兼之刘韦枫耳力过人,即使再远亦不担心跟丢。
跟了良久,听前面的洪凌波只是徐徐慢行,显示漫无目的,很是无聊。他心里嘀咕:“看来她的任务只是等待。自上次分别,不知她会不会还记得我?”他削了些马尾,用携带的小军刀剪短,又找了些树胶在,粘成了络腮胡,又在脸上抹了一把岩灰,然后骑马前赶。
片刻工夫便赶上仍牵驴而行的洪凌波,只见她早已狐疑的转头看向自己。他粗着声音道:“小道姑看什么?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子吗?”
洪凌波微怒道:“哪里出来的野蛮人?放肆!”说着要拔剑。
“话没说一句就亮兵刃,也不知道是谁野蛮?哎,你这道姑好奇怪,有驴不骑,牵着走,是不是傻啊?”
“关你什么事?识相的话赶紧走开,不然休怪仙姑不客气!”
“哦?这么厉害!好好怕人啊。你说你人长得这么俊俏,脾气却也忒不好了吧。”
“你放尊重点!”洪凌波受李莫愁影响,听陌生人说这种话便断定是淫徒,丢开驴子,剑已拔出指向刘韦枫。
“其实,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也是位道姑,名号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可从此经过吗?”
洪凌波马上由愤怒转为惊奇,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我弟弟相中了她徒弟,我是替他向李莫愁提亲的。”
“什么?……李莫愁师徒都是出家人……怎么可?……你弟弟?叫什么?”洪凌波突似恢复了女人的身份,言语柔和了很多,同时充满好奇。
“哎呀,说了你也不认识,告辞。”刘韦枫说着,佯装要前行。洪凌波果然喊道:“哎……你要找的人不在那边。”
刘韦枫笑了笑,回身道:“你真知道?那她在哪里?”
洪凌波道:“她是修道之人,最听不得男欢女爱之事,我劝你还是别找她了,免得招致杀身之祸。”顿了会又道:“尊驾的弟弟是谁,怎会识得李莫愁的徒弟?”说话时已回剑入鞘。
刘韦枫道:“嗨,他名叫刘韦枫,李莫愁的两个徒弟他都喜欢,唉,真拿他没办法,也不知人家对他有没有点意思,自作多情!”
“是他?……他喜欢无双?”洪凌波欣喜后又好奇的问,见他果然和刘韦枫有七分相似。
“是啊,也不知这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赤练仙子能调教出多优秀的徒弟来,让他这般惦记。怎么,你也认识他?”
洪凌波点了点头,道:“别说大徒弟是修道之人,就算是给陆无双提亲只怕也不顺利,她早已反出师门。”
“你这小道姑怎会知晓?”刘韦枫煞有介事的问。洪凌波一本正经的道:“既是他兄长,我便实情相告,我就是李莫愁的大弟子洪凌波。”“哦?……看来弟弟还真有眼光,长的果然标致。”
洪凌波被他调侃的有些害羞,侧过脸道:“承令弟之情,贫道却无福接受,即便我非出家之人,师父也不会答允,她恨透世间怨男痴女。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那老道姑变态,你不要学她冥顽不灵,有时候自己的事得自己作主。你说,对我弟有没有意思?”
洪凌波被他问的一怔,接着脸一红,低声道:“贫道是出家人,请尊驾切莫再提此事。”
“那我再问你,如果不是你师父,你就一点不动凡心?”
“你别问我了,一入道门,身不由己,动不动心有何区别?”
“那就是有了!”刘韦枫心里一乐,继续道:“我去找李莫愁谈谈,让你还俗。”
“不可!不可!师父脾气不好,还是顺其自然吧,或许,贫道根本没有俗缘。”言语中饱含无奈。
“什么没有,我说有就有!”说着把脸上的马尾几把揪掉,又用衣襟擦了把脸,笑着看向洪凌波,下得马来。
洪凌波大惊,“你……是你?”刘韦枫笑盈盈的盯着她,低声说道:“你还认得我。多日未见,是不是想我了?”
洪凌波被他双炽热的双眼看的脸发烫,羞的牵驴跑开。刘韦枫将马绳一丢,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洪凌波嗔怒的挣扎,一边喊着:“你放手!……”一手当然挣扎不掉,另一手便松开花驴欲掰刘韦枫的大手,她哪里是个儿?反被他大力带入怀中熊抱住。洪凌波娇羞难当,继续喊着:“快放开我!你放开我!……”任凭怎么抗争终无济于事,在刘韦枫的男性荷尔蒙刺激下,心神俱醉,喊声渐渐变成呢喃。
刘韦枫感觉她俨成温顺的小猫,将她举起扛到肩上,直钻山道旁林子。算来已是第二次扛她了,第一次她被点了穴,一动不动,这次虽有些挣扎,却让他大为受用。几大步走到一平坦草丛处,将她轻放卧下。洪凌波娇羞的面庞,蠕动的娇躯,制服的诱惑……刘韦枫迷失了……
燥热的山林,忽然迎来了一场沥沥山雨,滋润着干涸的山岩……山雨初歇,天空放晴,山林焕然一新,天际映出一道霞光。
洪凌波原虽非凛若冰霜,但就在李莫愁的污染下,常是高傲的表情,此刻在刘韦枫面前却变得柔情似水,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洪凌波虽体会到了云梦闲情之妙,但终算破了道戒,想起师父充满煞气的面孔,瞬间变得惴惴不安,向刘韦枫道:“枫郎,你赶紧离开吧,免得被我师父撞见。唉……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恐怕今生再难相见……‘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今日才知道世间怎会有如此多的痴情男女,为什么上天这么……”下面的话竟哽咽的说不下去,转过脸去。
“**,别这么悲观,你跟我走,我对你负责到底!”刘韦枫拍拍胸脯道。
“我师父若知道此事,一定会杀了我,你们若动起手来,我……我情愿让她杀了!”
“宝贝,别这么性烈。要说破戒,你师父杀人如麻,早就破了‘不得杀生屠害’之戒了,道规戒律形同虚设,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我就在这等着她,软的不行来硬的,难道我真的怕她?”
“不行,师父虽然狠毒,但我却不想背叛她,你要是为我考虑,就离开这里吧,有缘自会相见。”洪凌波戚戚然道。
刘韦枫道:“真是个傻姑娘,算了,尊重你的原则,这也是你的优点,我喜欢你的有情有义!可我真不舍得离开你,多待一会吧。”说着又搂住她。洪凌波虽语气坚决,但方情窦初开,更不忍离别,依偎着刘韦枫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如痴如醉,只觉天地虽大,自己的世界只有他。……
忽然!刘韦枫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来得好快!他亲了下洪凌波脸颊,随即撒开拥抱的手。洪凌波仍似沉浸在云里雾里,此下方睁开一双美丽的大眼,柔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刘韦枫笑道:“大概是你师父来了。”洪凌波听到“师父”二字,犹如电击,身子向后倏然撤开,刚想说“真的吗”,亦听到脚步声临近,顿感六神无主。
刘韦枫低声道:“装作打斗,你全力进招。”于是先拔剑缓缓刺向她。洪凌波会意,避开他剑,却低声道:“她来了你能脱身吗?”刘韦枫道:“放心吧,就算打不过还不能跑吗?”洪凌波心方安然,亦拔剑呵斥着进招,她知刘韦枫武功远在她之上,故而不留手,以消除师父怀疑。刘韦枫见她招招狠辣,呼喝有声,心里想笑,暗赞这姑娘演技不差。
二人“激斗正酣”,突感有人翩然而至,驻足在侧观看。二人余光都瞥见正是李莫愁,刘韦枫加了些劲力,招数变得凌厉,洪凌波顿感不支,转头喊道:“师父!你来的正好。”却见李莫愁迟迟不动手。
刘韦枫也感到奇怪,于是先停手跳开,向李莫愁看去。只见她披着一件蓑衣,领口处系着麻绳,本来俊俏的脸却黑迹斑斑,发髻亦不若往昔整齐,颇显狼狈。跟上次见到的杏黄道袍,端庄秀丽相比,有天壤之别。便调侃道:“哈哈,美道姑,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啊,想入伙丐帮啊,我可以当介绍人。”
洪凌波跑到李莫愁跟前,亦看出她的狼狈,一定是吃了苦头,却不敢多问,只叫了一声:“师父。”她哪知师父半个时辰前刚被冯默风用诡异的兵器烧毁了拂尘和衣服,李莫愁性格好强,面对小辈,却是有苦不言。只向刘韦枫道:“哼!你鬼鬼祟祟的在此做甚么?”
“哎呀,今天出来没烧香,接连碰到两个蛮横道姑,真晦气!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家开的,你们能来我为何不可?我喜欢和大山做朋友,不奇怪吧?”
“贫道今天不想开杀戒,识相的赶紧离开。”李莫愁威胁道,她料百招未必能胜刘韦枫,眼下又失了如意兵刃,衣着镂空,实不宜出手,想恐吓退敌。